张绣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杀戮受了惊吓有点缓不过来,休息了几天也就好了。
只不过身体大好,精神状况却没跟着好起来。
张绣现在只要一闭眼就是嗖嗖乱射的箭,还有被血染红的草原,残肢断臂死尸,就没从眼前消失过。
这样的失眠下张绣很快消瘦了下去。
自从身体开始拔高以来他身上的肉已经开始减少,但整体看来也就比刚来时圆滚滚的小身材受了那么一咪咪,现在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掉肉,几乎一天一个样。
半个月后张绣原本有点胖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已经瘦出了尖下巴。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绣才看清楚了自己真正的长相。
以前胖乎乎的是雌雄莫辨可爱型的,现在,如果不看头发那就是个丫头片子,瞧这圆溜溜的杏核眼,颜色颇为浅淡的柳叶眉,还有瓜子脸上的两只小酒窝(不笑也有),尖尖的小下巴,瘦巴巴的小身材,谁会把他当男孩子才有鬼,只要是不认识的肯定都以为谁家丫头片子淘气穿着男装玩呢。
张绣对这一点是又喜又忧。
尽管他是纯O,尽管他曾经也梦想过自己有一张花美男的脸,但当这样的脸真的变成现实之后他却又不喜欢了。
他是男人,想让自己帅一点理所当然的,但这种帅并不是变成娘炮。就算是纯0他也是个男人,最讨厌的还是娘炮。
现在这张娘炮脸居然变成了自己。
能变好看固然值得欣喜,但变成这样就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这两年他他也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相比另一个世界的明朝,大盛的民风虽然不能和唐宋的时候比,但比明清的时候也算开放的了。
至少没有完全禁止妇女上街,更没有诡异的裹脚什么的。
裹脚从宋朝开始,到明清盛行,而大盛朝曾经也有过裹脚的狂潮,那时候大盛刚刚立国,局势不稳,很多功臣家眷因为裹的小脚来不及逃跑遭了殃,□□皇帝大怒,直接把裹脚违法写进了大盛率,更是规定小脚女子不得为正妻,若家中有两名以上女子裹脚有功名的革功名没功名的罚没家产的一半,且规定小脚女子所出之子女不论男女一律以外室子(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论,这就是直接剥夺了他们的继承权。
当时还有道学家唧唧歪歪,□□皇帝直接让人把他自己的脚给裹了,裹不下去把脚敲断了也要裹,你不是喜欢么不是说祖宗流传下来的么?那么你好好裹了自己的脚去伺候一下祖宗吧。
那段时间出现很多男子行路歪歪倒倒的诡异现象,至今这事儿还有流传。
张绣是无意间听说的,当时笑的差点打滚。
他就说觉得奇怪么,原来是他家嫡母和娘亲都没有缠脚。
当然还有另一个比较受上流社会欢迎的,那就是男风盛行。
这里所谓的男风盛行其实就是逛小倌馆或者养娈童,也有些是玩弄自己家仆的。
还有部分是地位学识相当的男子互为知己过了明路的,只不过这种极少。
南风再盛行,在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不顾香火跟男子在一起还是被人鄙夷的。
据他所知,其实靖王府就有几名男戏子,名牌上也是侍妾,只不过他们终究算是内宅里的,没机会见到罢了,他们的地位,比之通房丫头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这样长相的男孩子是最受欢迎的。
也亏得张家也是有权阶层,否则就他这幅长相就是招灾的根源。
但他又不能自己毁容,总不能采花贼还没来他自己就杞人忧天的先毁容吧?再说了,他还想当官呢,要是破相了可就没资格当官了。况且,只要他权势够大,哪怕他长的再祸国殃民(其实真没到这程度,张绣不过太自恋有点杞人忧天)又如何?难不成谁还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这么一想张绣心里就安稳多了,以后更要拼命读书了,还有学武,娘炮之所以是娘炮,是因为他们没有一副好身板和好身手,只要他自己厉害,哪怕就是武林高手他也能弄死弄残对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忧虑自身的张绣想到这里终于放心了,嗯,以后的目标就是能臣权臣,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可以了。
当然,身上一些零零碎碎的防身东西必不可少,比如什么小荷包装的花椒粉(主要是哥伦布还没把辣椒给传到中国)啊石灰粉啊之类的,匕首也必不可少,袖箭也要装备着。
患了被迫害妄想症的张绣这么一折腾,倒把那些噩梦给忘的差不多了。
茗烟报回来的消息基本没什么价值。
发生了这种事靖王府现在肯定是草木皆兵,张绣自己去还好,让茗烟去没给人关起来就不错了,茗烟也只敢远远的看一眼。
不过这几天都没接到什么坏消息,比如要去参加靖王府某某的丧礼什么的,那说明人最多受伤了点,姓名无忧。
想好自己以后的方向确定了自己的防身武器,知道自己关心的人没多大事,张绣算是放下了心。
这目标确立了心不再茫然,精神眼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没过几天原本蜡黄的小脸就红润了起来,于姨娘终于放下了心可以专心管小儿子了。
因为张绣好转,小丫头张素馨也不再禁止她来探望哥哥,小姑娘也没个玩伴,见天儿的往张绣院子里跑。
张绣养病的这几天总算把自己院子里的边边角角都给摸清了,顺便跟小妹妹和两个弟弟也培养了一下感情。
两个小家伙的名字也终于确定下来了,大弟名张纶(LUN),二弟名张络。
俩孩子刚四五个月,长得胖乎乎的刚会翻身,正是听话听音的时候,也能看清楚点东西,张绣每天无聊了就带着妹妹张素馨去逗俩孩子,倒是让小丫头开心了不少。
待他设计的特质拐杖做好了,就带着拐杖去看高锦了,之前他病着于姨娘不准他动弹,更别说出院门了,只是托人给俩人送去了些银两和药材。
这拐杖他采用的杖身是柳木,各个关节处用的都是薄铁皮和铆钉,不仅长短可以自由调节,支撑杆上还裹了两层紫貂皮,就连下面也是用水牛皮裹了一层做防震用,最关键是,这个拐杖它下面只要抽出来,那就是个明晃晃开了锋的枪尖,支撑杆里更是还有一只能发射绣花针的暗槽,里面一次可藏三十根绣花针,要是淬了毒那可真是让人防不慎防。
张绣对自己的设计挺满意,不过就是这份量用多了铁也上去了,他自己扛着走了三四十米就呼哧呼哧喘粗气了,只能把拐杖交给了奇数扛着。
张家人口不多,很多院子都空着,有些就分给了护卫和下人住。
张全和高锦就住在东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里面有个下人专门伺候他们。
这次受伤纯属意外,当事故发生的时候俩人都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等好不容易活下来了高锦偏偏又受了重伤。
就算他伤好了,这一辈子也完蛋了,他又没有别的营生,难道靠张全养着么?且不说张全乐不乐意,就是张全乐意,高锦自己也不乐意。
因着对未来的忧虑,尽管用的好药,高锦也是时常反复发烧,创口一直没好,甚至都开始化脓了。
因为对未来的绝望,一向乐观的高锦都笑不出来了,这个温和的青年失去了平时的好脾气,生病的时候还好说,只要有力气了就面无表情的,也不说话,整个人跟活死人似的。
张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毫无办法,高锦压根就不跟他说话,甚至这几天都拒绝再吃药。
张全明白,高锦这是一心寻思了,如果不是他把尖利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说不得第二天他见到的就是尸体,因高锦这种危险的心理,张全片刻不敢离,甚至把自己的被子抱来和高锦睡一张床,就怕他一时想不开寻短见。
因此听说张绣来了张全一向面无表情的脸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喜悦的笑容,高锦一向和这位少爷玩的好,绣哥儿的话他总要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