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面色笃定,锦帕有些混乱的理了理思绪,看了苏慕一眼。苏慕面色仍是淡淡的,眸中却带了一丝激赏:“不愧是这混迹人间千年的小妖,倒也有些头脑。”
锦帕有些懵的点了点头,又叹口气道:“原是我太迟钝,你们心思玲珑,好多事锦帕转半天都想不出。”小狸在旁边咽下最后一块鱼肉,腆着脸噗嗤一笑:“无妨无妨,跟着我混。”锦帕转过头来瞧了一眼,小狸风卷残云,把一整条烤鱼吃得干干净净,不愧是猫,鱼骨上的肉竟然剔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剩余,这时锦帕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瞪着眼睛,却又没法责怪阿狸,又好气又好笑。
苏慕不动声色递过一颗浆果,笑的促狭:“哝,原是该锦帕解决了这酸果。”锦帕瞪了苏慕一眼,也是饿的急了,竟不争辩,接过果子老老实实咬了几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纹小狸道:“小狸,怎么大半夜的你跑到这里来了?”
小狸面上嘴角微微抽搐,浮现一丝惊慌,强自镇定道:“夜里无事,闲来,闲来逛逛。”锦帕啧舌道:“这么巧?我不信。”随即笑着扑向小狸:“你一定又闯了祸,还不快从实招来!”
小狸灵巧一个转身,与锦帕调笑间得了闲暇气喘吁吁道:“好没良心,我道那****出门以后再无消息,每日夜里来了野外探查,今日好巧被我碰上了,还诬赖我闯祸。”
锦帕闻言停了呵痒的手,微微一愣,心里油然一阵感动。得友如此,实乃她之大幸。扯了扯小狸衣角道:“谢谢你。”
小狸倒是大大方方:“咱们不来这些虚的,往后就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了。原是你们救了我,我这么做,也是应当的。若不是那日树妖下你拼死护我,我哪里还活的到今天。”说罢理了理裙琚,朝着苏慕跪下拜了三拜:“小狸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小妖,感念仙君大恩,虽然自知力量微薄,但定当涌泉相报。”
苏慕不动神色偏了身形,伸出一只手扶了她起来:“不必言重。”
残月当空,深幽草丛里偶有几声虫鸣。倒是正夏,风里也带了几分余热。锦帕眼中莫名潮湿,虽是情形艰险,心中却不曾这么满满当当过。很久以后她还是会想,当日赤忱心境,最是难得。若是重来一次,即使知道面前万丈深渊,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
锦帕哎呀一声:“你们两个倒是客气的把我忘记了,咱们就不用这么拘谨啦。倒是你们两个头脑机灵的,研究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办。让我好好学学。”
苏慕揽过锦帕肩头:“不必学,锦帕跟着吾便好。”
小狸一双灵动大眼睛滴溜溜在锦帕身上转来,又转去苏慕身上,一副了然模样。揶揄叹了一声:“唉,羞煞人也,还是让我这老人家找个僻静处躲躲去。”
锦帕面上一红,拉着小狸道:“我看你往哪跑!”
倒是苏慕,颇有些疑惑神情的问了小狸一句“小狸姑娘,也认识蒹葭?”
小狸点了点头:“落凰城内,大名鼎鼎的玉苑头牌,便是没见过,也是听说过的。我曾见过几次,但未曾说过话。”
锦帕瞅准时机插了嘴:“真是难为了你,成天没个清净还要假扮蒹葭,还不得闷死你。”小狸没听出话音里的嘲笑,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是是是,真是难为我了,我不管,这下我找到你了,你可得先陪我回玉苑解决了那老婆娘。”
锦帕点点头:“嗯,我也打算要回去。不过现在不行,需等到明早,仙君也要几个时辰调整内息,方能自由行动。”
三人在野外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锦帕睡得由自香甜,觉得面上有些痒痒的。不耐烦遮了眼睛翻了身想继续睡觉。听得耳边放肆一串娇笑:“苏慕神君,锦帕这幅样子,你见过不曾?”
苏慕也不恼,声音低低传来:“她在我穹华殿住了三月,自是什么样子都见过的。”
锦帕瞬间清醒,红着脸忙爬起来捂住胸口道:“什!什么!什么样子?神君还见过什么?”
苏慕不可置否的看着她笑了一眼:“醒了?那我们便上路了。”小狸在旁边笑的开怀,还煽风点火的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样,锦帕瞧见,又是气鼓鼓追逐她跑了一阵。忽的小狸想起了什么,念了声诀,身上发出炫目白光,身上红衣逐渐变为翩跹青色,朝着锦帕一笑,竟是蒹葭模样,自顾自往前走道:“还是这个模样方便些,锦帕,到时候我有什么破绽,你可要提醒我。”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不多久便来多玉苑门前,日头正好,阳光明媚,玉苑雕梁画栋,淡淡的脂粉气仿佛连牌匾都浸透了,显得那字体都分外柔媚起来。
锦帕紧张额看了一眼苏慕,除了面色略有苍白,倒也与平常无异。倒是楼中姑娘,看到锦帕与蒹葭一同回来,不住都往外看。
宛娘招呼了客人,笑的逢迎忙不迭上前道:“苏姑娘这几日去了何处?可教人挂念。”
锦帕低了头回礼道:“有些事情要办,与玉苑添了麻烦。”小狸在旁边不甘示弱:“什么添不添麻烦,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还这么多虚招子。”
锦帕朝小狸皱了皱眉,小狸吐吐舌头,径自上了楼去。宛娘竟是十分惧怕似的,分毫不敢阻拦,盯着小狸远去背影愣神片刻,才惊醒似的朝锦帕道:“苏姑娘自便,宛娘这厢还有些事处理。”
因了掩人耳目,苏慕入了玉苑后便随意择了个位子坐下,要了壶茶随意斟着。朝锦帕使了个眼色,锦帕点了点头,转身便上了楼去。
蒹葭房内还是一切如故,倒是小狸,进了房内就变回了原样,呼了口气:“还是这样轻松自在。”
锦帕看着眼前的一席红衣,与小狸相视一笑:“瞧你这点出息,不过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变成蒹葭吧,凡事谨慎些,以免泄露了踪迹。”
小狸伸了个懒腰:“哎呀,这是咱们自己屋里,谁知道呀。锦帕,我什么时候能走啊?我可不想一直变成蒹葭啊!”
锦帕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眼下苏慕伤也未好,无量神君不知所踪,这倒还罢了。最最头疼的还是那齐王…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偏…”话音未落,当差的婢子轻轻敲了三下门敛了声回道:“苏姑娘,蒹葭姑娘,齐王殿下求见。”
小狸噗嗤一声笑:“说曹操,曹操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