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凡有所得,必有所失。换句话说,结果是必然的,道路是曲折的。刘升月觉得他的穿越之旅是真的曲折。
穿越了,第一天受困于黑户身份,虽然倚靠着知识解决了温饱问题,但连旅店都住不了,只能漂在水上,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宋漂。
等终于解决了宋漂的身份,户口有了,房子有了,人又伤了。还伤得特别的莫名其妙。伤他的是谁,他救的人又是谁,统统不知道,明明是见义勇为,明明救了人,最后伤的还是自己,不止伤他的人抓不到,连救的人也神神秘秘地,安危与否全无消息,最惨的是,还得自己贴钱治伤。
大宋不安全,大宋不值得,做好人也要成本。
唯一的欣慰大概就是治伤不用出诊费,只需要出一笔要钱,自己就可以治疗。大腿肌肉拉伤,若是夏日,直接抓药来敷在伤处便成,但现在才开春,天气还冷,这样的天气光着腿敷药,那不是治伤,那是考验。刘升月请董大买了药来,自己熬药膏,用外治法,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贴狗皮膏药。
材料简单,药材和便宜的粗麻纸,关键是熬药膏的方法和步骤。这个刘升月融合的记忆里有,照方操作,很快便熬了一锅黑乎乎地药膏出来,冲鼻子的药味,卖相不怎么好。
董大有些疑虑:“刘兄弟,这……真不用某替你找个郎中来诊治?”
刘升月宽慰他:“多谢董大哥,小弟自己来就成。”
“可这药膏……”
董大欲言又止。
刘升月好笑道:“药是否有用又不是看卖相。”
“那看甚?”
“看疗效呗。”
刘升月失笑,把药涂抹到剪好的麻纸上,趁着还烫,贴到大腿疼痛处——
“嗷!嘶嘶嘶,好烫!”
差点没蹿起来!
董大吓了一跳:“刘兄弟,真……真无事?某……某这就去找郎中!”
说着就要往外跑,刘升月一边龇牙咧嘴的忍着烫烫的膏药贴在大腿上的酸爽,一边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别,董大哥,真没事,就是烫的。你看着,保管最多五天,小弟便能走动如常。”
“当……当真?”
董大将信将疑。
“多谢董大哥关心,放心吧。”
传自号称外治宗师的膏药方,应该不用怀疑。这不止是一贴小小的膏药,这是数代医学研究和治疗经验的结晶,刘升月有信心。
董大看他坚持,倒是没再张罗着要去找郎中来给刘升月治伤,但也没同意刘升月提议的,招一个男工来照料他,而是由董大一力承担下来,理由很简单,刘升月是为了去寺里替他还愿才伤的。
理直气壮得让人无法拒绝。
好在刘升月的膏药真的给力,说五天,还真是五天。第五天,刘升月恢复如初,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若是走路的动作稍微剧烈些,拉伤的肌肉还是会疼,五天时间,只能简单的恢复,要痊愈还等慢慢养,伤筋动骨一百天,虽不至于百天,却也够漫长的。但似乎只有他认为如此,这恢复速度,竟让董大惊为天人:
“刘兄弟好医术!这个叫膏药的东西,好生管用,马行街的郎中们也有擅治跌打损伤的,如刘兄弟这般严重的,好得可没这么快。”
董大惊叹。
刘升月笑了笑,道:“多谢董大哥夸赞,各家有各法吧,小弟此法,不止可以治外伤,还可治内病,所谓百病从外入,内病外治亦可。”
董大立即问道:“肩颈疼也可治吗?”
“自然能治。董大哥可是有肩颈疼的毛病?”
“是,常年撑船,肩颈和腰杆处,常有酸疼,马行街的郎中也看过,只能暂缓,不曾根治。”
董大一边说一边揉着他的肩颈。闲着也是闲着,看董大信任他,不因他面嫩而怀疑他的医术,刘升月道:“我给董大哥看看吧,来,诊个脉。”
董大点点头,立即信任的把手伸过来,刘升月右手搭上去,不禁轻咦一声,面孔严肃起来,抬头认真打量董大两眼,又道:“换左手。”
董大依言换成左手,问刘升月:“刘兄弟,可能治?”
刘升月却答非所问:“董大哥成亲几年了?”
董大愣了下,老实的答道:“十九岁成亲,如今已十载。”
十载,那就是十年,十年都没孩子……
刘升月凝目又打量董大两眼,问他:“大哥婚后一直无子,可曾看过郎中?”
董大道:“如何不曾看过!看过的,京中的郎中经方,游方的偏方皆用过,无甚用哩。”
刘升月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恕小弟冒昧,若董大哥信得过小弟,能请阿嫂也一起来看看吗?或许,小弟能治大哥这没子嗣的毛病。”
董大豁然起身:“刘兄弟此话当真?当真能治?”
刘升月被他双手铁钳子似的钳住双肩,明白他的激动心情,道:“小弟定然尽力诊治,大哥可愿试试?”
“……”
董大没立时答应,搓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犹豫不定。
刘升月能理解,董大夫妇非常的想要子嗣,不然,也不至于许下那等艰难的愿望。但也理解董大的犹豫,换做是他,长久的失望之后,突然有人说能治,怕是也要犹豫,怕希望再次落空。
刘升月也不逼他,道:“不急,董大哥考虑一下再说也不迟,先给董大哥治肩颈痛的毛病吧。”
刘升月把董大拉了坐下,又伸手摸了摸董大的肩颈。他这肩颈疼的毛病,应是常年撑船落下的职业病,水上寒凉,这是寒气入体了。
别的暂且不说,刘升月只道:“我给大哥开个方子,大哥去把药抓来,我给大哥制膏药,待膏药制好,大哥贴上三贴。”
“哎,有劳刘兄弟。”
先给董大用了一贴,旁地也没多提,只等董大下决定。还有就是,在董大做决定之前,刘升月也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他现在有的钱,除了买宅子、买地外,都用在日常开销上了,腿能走动后,刘升月先去牙行,让牙人过两日给他送一些合适的奴仆来,
订好奴仆,刘升月从牙行出来,迎面就遇上安和堂的伙计五六:“刘先生有礼!”
“哦,是五六小哥了。你好,在这里等人吗?”
刘升月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不想五六道:“回先生,小的奉掌柜命,已经在此处等候先生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