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栀看向白伯,白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原来白伯带月麟去的那家混沌面馆是如意楼对面的一家小面馆,因为味道好量也足,生意很是火爆。
如意楼是县里第一大酒楼,阿栀他们吃饭的富春楼还做平民生意,卖些面食,小菜什么的,这些生意如意楼是不做的,如意楼每桌的最低消费都要一二两银子,所以出入如意楼的也非富即贵。
白伯带月麟吃混沌面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女子在如意楼旁边卖身葬父,那女子身穿孝服,据说非常的娇俏可怜,惹得一些人怜香惜玉之情顿起,纷纷说要帮这女子,女子一说出银子的数量,一群人都哑口无言,那女子竟然要五两银子,这年头在农村娶个媳妇也就三两银子,五两银子可以买三个仆人了。
女子看众人纷纷退却,哭的更加可怜。月麟拉着白伯也来看热闹,看了一会儿,就大声跟白伯说这女子是骗子,女子哭得梨花带泪,满脸控诉的看着白伯,周围的人也不满的看着白伯,白伯看情况不对,赶紧带月麟离开了。
阿栀听了苦笑不得,问道:“麟哥儿,你怎么知道骗子的,你知道骗子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麟哥儿知道,阿姐给哥哥讲故事的时候说了,那个姐姐跟故事里一样,她就是骗子。”
一时间阿栀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因为月霁越来越懂事,阿栀为了让弟弟早些了解些世事,就把前世的一些事当故事说给月霁听,可她在给月霁说的时候,月麟不是玩去了,就是睡着了吗?
看到小二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阿栀双狭绯红,轻斥:“麟哥儿,以后不准听我跟你哥哥说故事!喝些茶水,我们走了。”
月麟一脸的不服气,气嘟嘟看着姐姐,对哥哥说道:“哥哥,麟哥儿没偷听,是姐姐没发现我没睡着,是姐姐笨,麟哥儿是光明正大听。对不对!”月霁看了看姐姐,又看看弟弟,无奈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酒楼里的人被麟哥儿的童言童语逗得轻笑不已。小二哥更是拿来一盘果盘,笑着对麟哥说道:“小公子真机灵,能不能告诉叔叔,你怎么知道那个姐姐是骗子的。”
“我就是知道啊,姐姐说过的,”一边求救的看着姐姐,阿栀不理他。
月麟转头看向哥哥,月霁看着弟弟泪眼欲滴的大眼睛,开口道:“是不是那个姐姐衣服很新很干净?头上还有首饰?而且那个姐姐哭得很漂亮?”
月麟点点头,其他人更好奇了,小二问月霁道:“这些有什么不对吗?”只听得隔壁一个声音说道:“是啊,我也想知道有什么不对?”
一位穿着浅蓝长衫风度翩翩的青年儒士从隔壁屏风走了出来,阿栀一看正是韦长枫,赶忙带着弟弟给韦长枫行礼,韦长枫摆摆手,说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然后抱起月麟,拉月霁坐在自己身边,他身边一位穿着月白儒衫的青年儒士也顺势坐在月霁身边。
韦长枫看着阿栀道:“坐下,坐下,韦伯伯有那么吓人吗?”阿栀哭笑不得,韦长枫还是那促狭的个性,自己小时候他没少逗自己。放松了心情,也顺势坐下了,一旁的店小二拿过两个茶碗续上水,站在了一旁。
韦长枫拿了一个切好的水果,给月麟,问一旁的月霁道:“霁哥儿,刚才你说的那些有什么不对吗?”
月霁看了看阿栀,阿栀对他点了点头,韦长枫身边的中年儒士看到这一幕眼里露出笑意,月霁开口道:“按照白伯所说的情况,那个女子极为可疑,首先,她的衣服很新很干净,这点在平时或许很正常,但是她说她是卖身葬父的,那么从她父亲没了开始起码有五天了,这五天她不用给父亲守灵吗,咱们这里的丧事是第七天必须入葬的,如果她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可怜,怎么会有新衣服穿?!”韦长枫和那个青年儒士互相看了看,没说话。
月霁接着说道:”那个女子头上还带着首饰,一个最差的银首饰还要300文,这个首饰加上那身衣服够买一个最薄的棺木了,她完全有能力把她父亲给葬了。还有如果她父亲真的没了,那她应该很伤心才对,真正的伤心的哭是不会那么漂亮的。”说着他低头道:“父亲去了的时候,阿姐就很伤心,她哭得一点都漂亮。”
阿栀眼神一暗,没说话。“听白伯说,一开始有人要帮她,她一开口就要五两银子,明显是不想让人帮,所以弟弟才说那个女子是骗子。”
月霁说完,月麟咽下嘴里的水果,说道:”哥哥说的对,哥哥说的对,那个姐姐就是骗子!”
韦长枫哈哈大笑,摸着月霁的头道:“霁哥很聪明,分析的很不错。”又看了看阿栀“你姐姐把教的不错,很好很好。”
接着又问阿栀:“霁哥儿书读到哪儿了现在在哪位先生那里读书?”
阿栀神色一正,道:“启蒙的那几本书都读完了,现在开始读《诗经》,还没找到合适的先生,桃花村附近的私塾都不太合适,还在找别的先生。”
旁边的青年儒士很听了很感兴趣,对月霁道:“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俱。是什么意思?”月霁看了看阿栀,阿栀看一旁的韦长枫,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对月霁点了点头。
月霁站起来道:“喜、哀、乐、害怕、厌恶等七情是人生来具有的,谁也不能抹杀它,作为一个有志者,不能被这些感情所牵制,要学会处理自己的感情,这样才能安乐幸福的生活。”
青年儒士点点头,对韦长枫说道:“此子资质甚好,比你家那个好。”
韦长枫说道:“那是当然,我侄儿的资质当然是好的,至于全哥儿,让他祖父祖母惯着,以后生活无忧就行,我不指望他在学识上有所作为。”
转头对阿栀说道:“霁哥儿上学的事,我会帮忙寻着,侄女儿放心,你把弟弟们教的很好,回去后别让霁哥儿太懈怠了,至于麟哥儿,再过半年也可以开蒙了。家里有什么事,就打发白管家告诉我,别客气知道吗?”阿栀点头答应了。
“天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路上小心点,刚才你们上来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了,就让平顺去买了些点心给你们带回去,本来想谈完事情送你们一程的,这会也送不了了,你们自己回去时要小心,知道吗?”
阿栀带着弟弟行礼谢过之后,韦长枫让平顺送他们下楼,顺便吩咐小二把阿栀这桌的帐算在自己这桌,阿栀不同意,后来实在是拗不过韦长枫,只得跟着平顺下楼了。
韦长枫跟青年儒士坐回自己的坐位,看着林家三姐弟上了马车,韦长枫笑着对看着马车的青年儒士说道:“怎么,心动了?”
青年儒士收回眼神,道:“是块璞玉,收下倒也可以,他那个姐姐可惜不是男娃,那资质可比这个男娃娃好。”
韦长枫得意的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侄儿侄女。”
青年儒士一脸讽刺道:“是侄儿侄女啊,看你那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儿亲女呢!”
“哼,知道你嫉妒,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见青年儒士要反唇相讥,韦长枫道:“这次你云游回来要停多久,我爹娘特意给你收拾了院落,就等你去住了。这么多年了,去了那么多地方,你也该歇歇了。”
“这次回来不走了,我已经答应了鹿山书院下半年去做教授,这段时间就在你们打扰了。”
“说什么呢,反正你这半年也没事,就在我家帮全儿启蒙如何?”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白住,我答应行了吧,既然要教,就把你那好侄儿一起送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