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曦光打破黑暗,一轮暖阳缓缓从东方升起来,今天的雨云淡去不少,可以看到光亮穿过了云层,照射过来,不过雨还是没停,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地面上的水洼中,出“滴滴答答”的声响。?中?文 w≥w≠w≤.≥8≤1=z=w.
连续三天的雨天已经让这条黄土路变成了泥泞的“沼泽”,一脚踩下去,泥水能将鞋子淹没,因为是清晨,气温有些升高,茶摊周围结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晨光投过水雾,折射成一束束温暖的光线,投射到茶摊之中,照射在努力了一夜无果的肖凌宇脸上,让他缓缓睁开眼睛。
“嗨!看来,我的确没办法修炼……”
幽幽地叹息声响起,肖凌宇眼睛微睁,抬头看了看那轮橘红色的朝阳,眼睛有轻微的疼痛感,这是他的身体给他反馈,他的身体很疲劳了。如今的肖凌宇已经大不如以前,彻夜的修炼对他只会造成负担。
扭扭脖子,肖凌宇站起来,全身的关节都出“嘎嘣”的声响,他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一般,关节处隐隐作痛。
这幅残破的身躯,让他感觉到无奈,肖凌宇紧紧抿着嘴唇,拿起桌上的碧仙露,滴了一滴在口中。
仙露入口立刻化作一股暖流,流淌肖凌宇的全身各处,滋润着他的身躯,这样程度的滋润也只能保持他如今的正常行动,对于滋补他的身体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这点滋补,还有心灵上的滋补,只有除去心魔,才能让他的身体夹带着走向好转。
做完这一切,肖凌宇感觉身体轻松不少,他抖抖身上的皮裘,脱下来放在椅背上,气温渐暖,皮裘再披在身上就有些热了。
缓步走向外面,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三天的时间,让他想明白很多事情,也记起了自己丢弃的那些过往,那些责任。现在的肖凌宇心中少了许些执念,多了几分认清现实的理智。
唯一让肖凌宇还留在这个茶摊的理由,就是他想再看一眼结果,但无论结果,他都能接受了罢。
和尚早就走出了茶摊,他今天没有坐在桌前喝茶,而是撑着油纸伞,站在茶摊之外向远处遥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黑羽与河图他们也没有在茶摊之中,大概是在他们的营地之中,这茶摊内顿时空旷了许多,就连那些吵闹的孩子都不见了踪影,似乎有意给肖凌宇留出一块清静的场地,让他迎接今天的命运。
“你醒了。”
和尚听到身后有响动,转过身来,出奇的,今天和尚脸上没有笑容,他的脸板着,嘴唇抿着,表面的淡然之中隐藏的是忧虑。
和尚看向肖凌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这样淡然的人眼中都多了几分紧张,他想像往常那样平淡的跟肖凌宇交流,可他的内心却做不到。
“刚刚醒来,你一夜没睡?”
肖凌宇拿起桌上的油纸伞,撑起来,走出茶摊,他感觉到和尚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心中也多了几分忧虑。
他们都明白,今天是这场雨的最后一天,雨水越来越少,那就代表着,命运的步伐距离肖凌宇越来越近。
长靴踩在泥泞的路途之上,溅起泥水,肖凌宇连在外面走路都感到吃力,一脚踩下去,整个脚都会陷入泥水之中,脚掌感觉湿漉漉的,可肖凌宇并没有精力去在乎这些,他快步来到和尚身边。
顺着和尚的目光,肖凌宇向远方看过去,和尚看得地方并不是这条大路的视野尽头处,而是茶摊背后的那片天空。
那里的天空已经放晴,可以看到远处的淡蓝色和白色的飘云,和尚之所以会看着那里,因为那里是云城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看了许久,肖凌宇都没想通和尚在看什么,难道说,敏君的转世会在这个方向来?
“今早黑羽刚告诉我,他的眼线在来花海山的路上看到六耳从半空中飞过,度很快……按照他的脚程,差不多快到了吧。”
和尚还是盯着那片晴空,眼中是担忧的神色,六耳来的有些早了,如果六耳晚来一天这些事情都能得到妥善的解决,但他现在来……和尚不知道,谁能劝得动六耳那执拗的脾气,六耳会不会打破这一切计划。
肖凌宇皱了下眉头,没有接话,跟着和尚看向那片晴空,他的眼神更加复杂,此刻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六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雨云越来越单薄,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保持不住了,只剩下毛毛细雨在飘荡,这雨看来就要停了。
和尚板着脸,看着远处的晴空。肖凌宇皱着眉头,时而看看和尚所注视的方向,时而转头去看那路的尽头有没有人来。
这雨虽然已经有了停下来的迹象,但路上还是没有行人,路途太难走了,若不是什么要命的紧急病症,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来花海山。
就连那些住在周围的村民也没有出来的迹象,这样的连绵的雨天过后,至少要有一天的时间,路上没有行人,肖凌宇开始担心,敏君,真的会来吗?
周围的花草经历了风雨,开始苏醒过来,那些花朵艳丽地绽放,鸟雀也从巢穴之中钻了出来,嘁嘁喳喳的叫唤。
冥魄,黑羽,河图,白啸天,这些人也慢慢走到了茶摊旁边,没人去打扰静静站立的和尚和肖凌宇,他们默默走到茶摊之中,找座位坐下,每个人都沉默着,等待着即将迎来的命运。
“他们在看什么?”
冥魄喝了口茶,疑惑地开口,从他来,肖凌宇便站在那里,要有半个多时辰了。
“六耳要来了。”
黑羽语气中有些无奈,说完叹息一声。
茶摊中又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两个人是在等什么,等着命运的碰撞,责任和情感的碰撞。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奇妙,肖凌宇那里,六耳所代表的是肖凌宇的前世今生,他的责任,他所需要去做的神情。而敏君呢,就是肖凌宇的现在和未来,那是他所有的情感。
这两件事情不是不能共存,可却不能在这一个时间段共存,肖凌宇若是去担起责任,他必然会淡然情感,反之亦然。
多少人曾面对这样的局面:面对责任和工作的时候,感情就会冷淡,全力去维系情感,责任和工作就会被耽搁。
时间,总是这样的不够用。
……
“他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各自思索着会要生什么的时候,和尚淡淡地开口了,他的眼睛盯着远方,那里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在向这边飞来。
肖凌宇猛然抬头去看,看到那极飞来的黑影,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手指都在颤抖,因为激动,紧张,少许的惶恐。
茶摊之中的所有人都一股脑的站起来,各自跑出来,一时间泥水四溅,没人去在意这些细节,他们都一同抬头向着和尚所看的方向看去。
那道身影的飞行度极快,不过片刻,便从远处飞到了茶摊之前,茶摊这里的景色跟别处大不相同,大片的营地,十数艘龙翔艇停驻在这里,相信六耳早也注意到这里。
果不其然,这里聚集着一股股熟悉又强大的气息,那道身影骤然停在半空中,然后折转而下!
“轰!”
下俯冲撞的气息非常强大,黑影直撞而下,降落在众人的面前,顿时掀起一阵强大的气浪,卷带着泥水,向四周溅开!
泥点四处飞溅,形成一朵巨大的泥水浪花,像是骤然开放的鲜花般,澎溅向四周。和尚及时挥手,众人面前形成一片光幕,将泥水挡在外面。
泥水飞溅四散完,还有一圈余浪,强大气息波浪瞬间让天上低落的雨水都出现了断层,滞空的雨水四散而开。
波浪扩散着,卷起狂风,吹动茶摊上的茅草,呲呲作响,茶摊前的木牌一直向外翻飞着,像是只鸟雀,根本停不下来。周围的花茶顿时被气浪压弯了腰,都向外一层层地倒去,甚是华丽,场面甚是壮观。
“呼呼……”风声渐消,气浪终于消失不见。
在众人面前单膝跪着一个臃肿的身影,他低着头,身上的战甲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看起来狼狈无比。
之所以看起来臃肿,是因为那瘦弱的身体上绑了一圈圈的铁链,铁链是用来束缚着他身后的大石块,在他的身后,有一块人形的石头雕塑。
缓缓抬起头,众人终于看清楚六耳的面孔,那张毛脸雷公嘴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中是猩红色的血丝,密密地攀附在眼球之上,他龇着牙,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如同恶鬼,让人不觉心中一惊。
呆了好半天,肖凌宇才反应过来,他向前踏上一步,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嘴角挑了几挑,都没有勾起一丝笑容。
“六耳,你回来了?”
肖凌宇始终笑不出来,他只能僵硬地咧着嘴。
六耳盯着肖凌宇,眼角抽了两下,没有说话,他缓缓站起来,身上残破的盔甲与铁链撞击着,出清脆的“铛铛”声。
“我知道,你活下来了,但是,你不配拥有这个灵魂了。”
盯着肖凌宇看了许久,六耳终于开口了,他一开口就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让肖凌宇的脸庞瞬间僵住。
果然,一切都逃不过六耳的耳朵,他还是知道了过去二十年生在肖凌宇身上的一切,众人最担心的事情,生了。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六耳,却没人敢动,他们这群人一起出手,也许都不是六耳的对手。
现在的六耳就像是个炸药桶,稍稍有点火星,就能将六耳引爆。
看着肖凌宇那僵硬的脸庞,六耳嗤笑一声,嘴角勾起邪笑,“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了,我已经找回了他的身躯,他的灵魂也可以从你的身体里抽出来了,这一切都会结束的……”
“这一切,将会由我,六耳,还有孙悟空去结束!”
六耳的声音骤然提高三分,他猛然向前踏上一步,一只手扯动着身上的锁链,“哗啦啦”的锁链声兜转在众人的耳朵中。
“咚”一声闷响,锁链拉动着六耳身后的石像,反转到六耳的面前,石像撞击到地面上,又溅起一朵泥水,四散而开。
这是一座跟六耳像极了的石像,那是一只石猴子,看起来惟妙惟肖,脸上的表情也照样是那样的狰狞,跟六耳现在的样子又是极像。
石像中的猴子一手虚抓,似乎当时抓着什么武器,现在那里却是空空如也,不用多想,那里曾经肯定是金箍棒的位置。
猴子的另一只手虚空向前抓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不知道他当时想要抓什么,不过他那狰狞的表情和开合的动作,已经诉说给众人,当时这只猴子经历了极为恐怖的事情,他在逃窜。
这便是孙悟空的身躯,只是已经彻底失去灵魂和动力,变为了他最原始的状态,五彩神石。
这座石像不知道已经凝固了多久,但六耳心中清楚,那都不重要了,他即将活过来,就在他的眼前,就是现在。
六耳的心情是焦躁的,他一刻也等不了,必须现在就将孙悟空的魂魄从肖凌宇的身躯内抽出来,重新注入到这幅身躯之中。
到时候,这位斗战胜佛会重新复活,如来落败之日,就会越来越近!
“六耳,我……”
盯着眼前的石像,肖凌宇咬咬牙,他想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跟六耳说起。
他也知道眼前的孙悟空石像需要他去解除,这一点他没有丝毫的意义,本来暴猿本相就不是他的东西,拿走便拿走吧。
“你不用说话,我不需要你说什么,只要把孙悟空的魂魄还给我就行了!”
六耳猛然窜到肖凌宇的面前,那张猴脸紧紧贴在肖凌宇的面前,两人的眼光零距离的交接在一起。
肖凌宇眼中是惶恐,是不知所措。六耳眼中是野性,是孤独,是急不可耐。
肖凌宇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腥味,血腥味。六耳身上的毛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水,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再落下来,已经成了浊红色,散着腥味,滴落。
六耳单手成爪,尖锐的指甲闪烁着寒光,向肖凌宇的头顶探过去。肖凌宇缓缓闭上了眼睛,早晚有这一天,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脱离,他倒是不在乎了,只是他心中在想着,如何跟六耳解释。
眼见爪子要降落在肖凌宇的头顶,众人的心中都捏紧起来,他们不敢动,也知道这不会伤到肖凌宇,却都还是紧张。
“不行!现在你还不能抽魂!”
就在众人都紧张地注视这六耳与肖凌宇之时,和尚动了,他猛然闪身到六耳的面前,一掌挡住六耳的爪子,全身散着淡淡的白光,那白光柔软如同白云,让人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怎么!和尚!你要拦我?”
六耳被挡,身上的气势骤然焦躁起来,鼻间呼哧呼哧地冒出白气,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猛然盯着和尚身上,似乎是看敌人的野兽。
“不,我不是拦你取回悟空的魂魄,只是你现在还不能,你仔细看看肖凌宇的身体,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你这时候抽魂,他会死的!”
和尚毫不畏惧,向前踏了一步,用坚定的眼神对上六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