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筱曦笑了笑,道:“态度不错,孺子可教也。”
凤承平仍是站在远处,听沈筱曦这老气横秋的一句话,强忍着没笑出来。不过很快,沈筱曦的下一句话就让凤承平竖起了耳朵:“先前我没告诉你,原本以为你是弄不来的,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老实说,这枕头,只是一个药引而已。”
“药引?”凤承平凑近来,反问道:“只是个药引?那药呢?”
沈筱曦白了凤承平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缓声道:“你能不能别着急。你师姐得的又不是什么绝症,需要像昆仑天涟那样的神药来医治,只要……”沈筱曦满面笑容:“有银子,我金针沈家的药库随时都开着。”
“钱没有问题,只要沈大夫能治好她。”凤承平被训了两句,出奇的没有冷嘲热讽,只是连声答应,不过他随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沈大夫……前几年我师兄带她来诊断过,当时并没有医治好……”
沈筱曦将手中的厚重书卷往桌上一拍,道:“几年前没能治好,就代表现在治不好?你去年吃了饭,今年是不是就不用吃了?”
凤承平一怔,没想到沈筱曦居然摆出这等歪理,只听她叹息一声,道:“技艺这东西,时刻都在进步,不然我们沈家还反复钻研这些医术干嘛?”
“是是是……”凤承平连连点头,称赞道:“沈大夫妙手回春,自然是有把握。只是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
沈筱曦摆手道:“别给我戴高帽子,药钱少不了。嗯,那东西你没带来,倒是有些麻烦……”
听沈筱曦三句话不离银子,凤承平已是微微汗颜,心中嘀咕道:“******,这小娘皮住的地方看上去也没多奢华,怎么这么喜欢钱?老子回去得向莫师兄借点银子和机关铸造书了,这段时间多做一些,应该能卖不少银钱。”
沈筱曦纤指从书中抽出一张皮卷,思考一二,旋即在上面作起图来。凤承平见沈筱曦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不敢叨扰,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她画完。
只不过,等他看到那张成品图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歪斜的线条,奇特的造型,若不是凤承平知晓她画的是那个玉枕,恐怕一时之间认不出这鬼画符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在老屋,从大师兄李昔到自己,无一不是精细的机关暗器锻造师,对图纸的绘制,研究,都已经有了相当的造诣,眼前的这幅图,在他看来,跟一个三岁小孩的随手涂鸦并没有多大区别,可惜凤承平现在只有忍着笑,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接过这皮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装作极其赞叹的样子“观赏”着。
“我知道你想笑。”沈筱曦嗔道:“不过接下来我讲的什么,你可要记清楚。这玉枕得来不易,一定要好好的发挥它的功效。”
凤承平点点头,将皮卷展开,听着沈筱曦的讲解,将关要处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末了,沈筱曦伸了个懒腰,道:“交代的就这么多了,至于药的话,我等会会拿给你,但你要记住,药效只有十天,并且这些东西不能放在外面,你必须每十天来我这里一次,一方面是拿药,另一方面,我要知道你师姐每次用药后的情况,了解了吗?”
“嗯。”凤承平点点头,同时看了一眼尚在昏睡中的叶影。
沈筱曦挥挥手道:“下次来的时候,三十两药钱记得。现在你可以赶紧回去了。”
见凤承平仍站着不动,沈筱曦抬头向他望的方向看去,笑了笑,道:“放心,叶捕头我会亲自照顾,他身体的恢复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再过几个时辰就会醒来了,届时照顾自己不是问题。”
沈筱曦顿了顿,柳眉微皱,喃喃道:“我很奇怪,他的身体,比我见过的不少武林高手都要强健得多,为何当了一个捕头……难道,这几年朝廷的薪金不错?”
凤承平将皮卷收好,双手拿着药包,礼道:“劳烦沈大夫照顾了。”说罢,掏出一枚金叶子,放在了桌上,道:“宜宁那边,还望大夫多关注关注。”
随即凤承平几个闪身消失在了金针沈家,沈筱曦看着桌子上的那片金叶子,摇头道:“看来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啊,他一定喜欢你得紧。”
沈筱曦坐在叶影的病床旁,自言自语道:“好几年过去了,也不知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大师姐那次给这个宜宁看了症状之后什么都不告诉我……看来我得慢慢先改变她的体质,才能用金针来尝试下,嗯,就这般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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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渊点点头,接过小仆手上的信,拆开粗略一看,随即脸色一变,反手捉住了小仆的手腕,道:“你家公子呢?在哪里?”
那小仆见楼云渊震怒的模样,顿时慌了神,口齿不清的道:“少爷……少爷只交待小的把信
……交给楼少侠。”
一旁的东少凌少伸出手来,将小仆向后一提,小仆只觉楼云渊铁钳般的手霎时间松了开,身旁这位模样俊秀的高大男子轻声道:“既然送到了,就去你家公子那里复命吧。”
“是,是,是。”他如何还敢多做停留,连连点头后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开去,东方凌少眉头微皱,自己在君子堂的时候,可是极少看见这个师弟发那么大火的时候,他上前一步,盯着楼云渊手中的那封信笺,关切的问道:“云渊师弟,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信上说了什么?”
楼云渊手一缩,迅速将信笺折叠好,放入内衫,摇头道:“有劳师兄挂念,这只是云渊的一些私事。”如此一来,便将东方凌少的问话给堵了回去,楼云渊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东方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准备回君子堂?”
东方凌少微微一愣,思虑两分,道:“我尚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处理,待我处理完后,便回君子堂去。”
“令兄呢?”楼云渊追问道。
“兄长自是直接回燕京东方世家。”东方凌少不假思索的答道。
楼云渊点点头,若有所思,旋即拱手道:“师兄回去后,还望劳烦代我向砚冰先生道一声谦,云渊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去了。”
“哦?”东方凌少诧异道:“云渊有要事办?需要我帮忙吗?”
楼云渊连忙摆手道:“不敢劳烦,师兄能够帮我传话,已是感激不尽。”
东方凌少笑了笑,算是应允,随后突然问道:“平遥师妹那里……”
楼云渊微微错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若她问起,师兄就说我有要务在身,回去后会有小礼物给她赔罪。”
“诺,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东方凌少朗声笑道:“可不要弄出了岔子又推到我头上来。”
楼云渊脸上一红,道:“师兄别揭我老底啊……”
东方凌少笑着摆手道:“好了好了,反正这里没别人。我去向南宫昭拿几件东西,师弟的事,我记得的。”
看着东方凌少向内堂走去,楼云渊仍是站在原地,夜风中,那张信笺又从他的内衫中飞了出来,他两指将其夹住,喃喃自语道:“父亲最后一次去的地方,果真是南疆?黔宁王沐英逝世之日,竟然与我父亲相差无多,难道是沐王府的那些人……”楼云渊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被这萧瑟的冷风渐渐吹散在了空中……
“沈兄弟,沈兄弟?”沈易听得数声呼唤,渐渐睁开双眼,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楼兄?怎么了?”
楼云渊扶起沈易,关心的问道:“这次是我害了你,是我小觑了那客栈的小二,做出错误决定,才害得你身受重伤。”
沈易笑道:“怎么能怪到你头上,也是我太自负了些,以为学了些《窥天》里的招式,就能拖住他,没想到这小二竟然这么强……”
楼云渊颔首,道:“沈兄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沈易默默运了下气,内息走过周身,循环了一个周天后,他惊奇的看向楼云渊,道:“奇怪,似乎并没有受多大的内伤,难道有高人相助?”
楼云渊听得沈易这话,稍稍一愣,心中暗道:“原来他也不知道体内的那股剑气是谁的?那我还是不要追问了,这剑气,对他并没有害处……”楼云渊抬起头,道:“沈兄,我决定去南疆一趟。”
沈易点点头:“早先便说好了,这里的事解决了,我跟着你去南疆,那本《窥天》里的招数,我还有好多不了解,一路上还得多多请教楼兄了。”
楼云渊笑道:“定当知无不答。”
沈易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一把握住了楼云渊的手:“那就说好了!”
南宫府外——
纪酌江看着一旁的手下,单手叉腰,怒道:“饭桶!一群人竟然围不住一个客栈的小二?!锦衣卫养你们是养了一群猪狗?”
底下数人战战兢兢,不敢开口,纪酌江长呼一口气,道:“不过好在知道了他是无痛体质,倒是一个重要发现,得赶紧回报。”
她回望了一眼南宫世家,随即视线转向最边上的一名黑衣旗卫,道:
“白少邪说的那个昆仑弟子,就是南宫府里的那个沈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