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萧乾击了击掌,门外他带来的人就拥着墨瑾熙入内。
只见墨瑾熙云鬓高挽,略施粉黛,就如在凤座之上一般,带着高高在上的风华走进来。仿佛身边不是监视她的人,而是随身服侍的下人。
慕擎灏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虽然自己远在忻州,然而这几年每年进京述职时,年年都能与这位皇嫂在宫中家宴上见面,对这样一位气度高华的女子,天下又有几人,他断不会认错。
“皇嫂?!”慕擎灏一边站起身来,对墨瑾熙施礼。一边用眼神询问郎萧乾。
墨瑾熙自被郎萧乾掳来,一直从容应对,丝毫没有失态之举。此时她对着惊讶的七王爷点点头,仿佛自己不在阶下,而依然在凤座上那样,雍容华贵地向慕擎灏点点头道:“皇弟,许久不见了。”
郎萧乾向慕擎灏恭敬道:“这便是我送给王爷的大礼,不知王爷是否满意。”言下却未将墨瑾熙放在眼里。
慕擎灏对此不知何意,便也没有作答,只是对墨瑾熙以礼相待,招来下人为她看座沏茶。墨瑾熙便施施然在慕擎灏下首坐着,姿态悠闲地品茶。
郎萧乾道:“王爷道小人是在何处与皇后娘娘遇见的?原是在忻州境内。”
“哦?”慕擎灏挑了挑眉,心中有了一丝清明,“皇嫂贵客驾临,怎么不着人通报臣弟一声,臣弟也好为皇嫂接风洗尘啊。”
“不但王爷您的皇嫂来了忻州,就是那位九五之尊也一道微服来了您的地界。此刻,怕是在满世界找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呢。”郎萧乾对上位者有着纯然的恨意,因此在言语之间也没有丝毫尊崇。
“臣弟竟不知皇兄皇嫂来此有何要事?”慕擎灏与郎萧乾一唱一和,都是冲着墨瑾熙而来。而墨瑾熙只是自顾自地饮茶,她悠悠地啜了几口,方才搁下茶盏。对着慕擎灏宛然笑道:“不过是听闻忻州富庶,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便随着陛下一道来看看。”
“怎么?皇上出巡还需要征询七王爷的同意不成?”墨瑾熙挑起弯眉,似笑非笑道。
慕擎灏也非等闲之辈,他面上含笑:“皇嫂惯会说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兄哪里去不得。只是臣弟惶恐,怕自己招待不周惹恼圣意罢了。”
“陛下一来到忻州,眼中所见皆是富贵仙乡,一扫鲁豫两地雪灾带来的愁容。自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恼。”
慕擎灏心中惊醒,继续不动声色:“为了江山社稷,还请皇兄千万保重龙体。能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的福分。”他心中了然此番皇上微服出巡来到此地,怕是与灾荒逃不开关系。他在朝中也有自己的眼线,对此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皇上的动作如此迅猛。
此时郎萧乾插了进来,道:“我看皇后娘娘也累了,不如王爷先为皇后娘娘安置下来,余下的话,缓缓再议不迟。”
慕擎灏正有此意,忙不迭地唤了两名丫鬟来请了墨瑾熙下去。言尽于此,墨瑾熙掸了掸衣袖,便无不可地听随慕擎灏的安排,下去安歇了。
见墨瑾熙施施然地出门后,郎萧乾又对着慕擎灏问了一遍:“不知七王爷对小人的这份大礼是否满意?”
此时言中的把握与前一次大有不同,而慕擎灏的神色也郑重了几分。他道:“郎兄有什么话,便一并都与本王说了,本王才好判断啊。”
郎萧乾便一五一十地讲自己从暗线处得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慕擎灏,慕擎灏皱着眉思索了片刻,似是自言自语道:“皇兄此番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我素日里并未有出格之举啊。”
郎萧乾推心置腹道:“伴君如伴虎。小人斗胆说一句,古语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心难测,王爷切莫掉以轻心啊!”
慕擎灏一向贪慕钱财,贪生怕死,过惯了清闲富贵的生活,听得郎萧乾的话,心中不免涌出了对慕擎君的畏惧之意。郎萧乾继续怂恿道:“王爷这样的人物,是举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的。小人不才,愿意为王爷分忧。”
慕擎灏问道:“你有什么好点子,都与本王说说看。”
郎萧乾大胆地说:“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取而代之。”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慕擎灏却从未有过这样大不敬的想法,闻言吓了一跳,道:“不可不可!你今天的话本王就当没听到过,不可再说第二次。”
他这样的反应完全在郎萧乾的意料之中,他也没想过要一次就说服慕擎灏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郎萧乾心中所想,就是要将慕擎君从帝位上拉下来,如果可以,更要要了皇帝的狗,以报家族的血海深仇。他并非真心要将慕擎灏扶上王位,只是他此时没有足够的能力对抗朝廷,只好借了七王爷的势,也好为日后做好打算。
反正此时墨瑾熙还在自己的手上,慕擎君微服出巡身边并没有带太多的侍卫高手,否则自己今次也不会这样轻易就得手了。只要还在忻州的地盘上,自己把慕擎灏的势力紧紧的拉拢在自己这一边,以慕擎君对墨瑾熙的情分天下皆知,他就不信慕擎君还能逃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之中。
墨瑾熙随着两名侍女来到了后院的客房中。七王府布置奢华,就连一间客房也比薜箩斋的厢房要舒适得多。墨瑾熙自在地对着两名侍女问话:“你们跟来伺候我,我还不知你们的名字呢?”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慕擎灏并未将她的身份公开出来,所以此时她也没有以皇后的身份自居。
那两名侍女福了福身,恭敬地一前一后道:“奴婢明月。”“奴婢彩霞。”
“明月、彩霞。名字清雅,人也清雅。和你们比起来我家里那两位叫金珠银珠的就要俗气多了。”她毫无架子地与二人攀谈。
明月彩霞四目对视,交换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齐声回道:“多谢夫人赞赏,奴婢们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