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仟的“嫌弃”,百里星台从最初的不以为意,到如今竟感觉有些不适应起来。
他此刻很想问一句:“你对我有意见?”
可话到嘴边,在喉咙口梗了梗,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有意见其实才算正常吧!
心知肚明的事,何故还要将脸凑上去讨打?
于是百里星台便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淡淡地问了句:“外头的风声是你放出去的吧,说说看,你到底想要什么?”
说好的兴师问罪呢?
不怪百里星台临阵改主意,实在李小仟如今的模样态度,让他深陷一种有怒无处发,有冤无处诉的奇特境地。
瞧瞧,你明知她是个妖孽,可她偏偏娇宠无双,清雅无害,还一脸无辜。
跟她生气,问罪好像不合适,谈判倒还尚可。
可李小仟却软硬不吃,她淡漠地移开脸道:“我放出去的?谁告诉你的?”
百里星台:……
还怎么往下聊?
不过沉默了须臾,李小仟从容地道:“我只想问你,这府里头内宅不和,是谁尽数抖『露』与丹阳的?你们人前抹黑我,如今人后又栽赃我,你倒是说说,到底想要什么?”
她也不恼不怒,语气冷淡得跟凉透了的白开水一般。
百里星台便开始扯淡:“恐是府中下人嘴碎,传了些出去也未可知。”
“哪个下人?”李小仟便追问道,“若是下人,又为何只说我的不是?原来这府里头人人十全十美,都是圣贤,只除了我李小仟是无知『妇』孺。”
李小仟由着冬暖为她梳头,半点出嫁从夫的自觉都没有,百里星台手边连盅热茶都没奉上。
其实春生端了茶已在软帘外,恰巧听得这一句,春生心下一酸,又折回去了。
百里星台觉得今天日子不好,有种来错了的感觉。
他那日早已吩咐如筠去查,可还在查不是?
“此事我必将给你一个交代……”
可李小仟对他耐心有限,流波微转,朝秋叶看了一眼:“和他说说。”
秋叶谨守本分,不偏不倚地道:“据奴婢所知,大姑娘身边有个大丫鬟,名唤娇妍的,此事便是她透『露』与丹阳郡主身边的大宫女婉华,只不过娇妍是不是有意为之,还是经人授意,尚不得而知。”
百里星台闻言,不觉心头一滞,不由得蹙眉道:“你又从何得知?”
秋叶审视了百里星台一眼,只规规矩矩地道:“回爷的话,娇妍与郡主身边的大宫女婉华是远房姑表姐妹,若论平时,两人断断是凑不到一处的。只是腊八那一日,娘娘在大长寺施粥,大姑娘去了,且在寺中逗留了一整日。而丹阳郡主那日虽未亲到,却让婉华跑了一趟。”
“就这些?”百里星台不置可否。
秋叶是个聪明人,闻言便又道:“只这些自然不足以指证娇妍,除非有那婉华的供认。不过,这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点到为止,不再说下去了。
李小仟也不愿费心照顾百里星台的颜面:“之所以今日说与你听这些,不过是让你明白我李小仟不傻,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会任由你们糊弄。谁不知你与丹阳早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偏乔张作致,来此问罪,想将脏水泼我头上?真是好笑。”
百里星台话没问到,却又被泼了一身污水,对方还泼得理直气壮,一口气提了上来,结果下不去了。
然而很快,他便抓住了李小仟话中的漏洞:“徜若我真与丹阳郡主暗中有来往,为何内宅之事却要拐个弯通过那娇妍传出去,岂非多此一举?”
李小仟眸光闪了闪,只道:“这我哪里知道,这得问你呀!我猜大约是你钓金枝的手段之一吧,不过是想引丹阳郡主主动上勾而已。”
百里星台气乐了:“为何非要将丹阳郡主与我凑在一道?”
李小仟不知他在哪一点上看穿了自己,又或者是在诈自己,于是装傻到底:“真是怪事,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通『奸』还有被『逼』的。”
百里星台认真地看着她,李小仟变了,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应对这一切,或者设计这一切。
就如同事不关己一般。
想到这儿,百里星台愣住了,定定地看着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知不知道这么做,你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一样会沦为笑柄?”
李小仟望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愈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该趁早远离。
按理说被丹阳郡主缠上,那也算是年轻美貌,身份在大都贵女圈里也是排前头了,哪个男人的骨头不轻几两,认为自己魅力无穷?可此人呢,完全看不出是喜是忧,且还能不动声『色』地套她的话,心计之深思之胆寒。
李小仟再次移开眼:“你想让我出面,替你们遮掩一切,澄清所有负面消息,最后平息这波谣言?”
百里星台无奈道:“我与丹阳郡主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没想到你竟如此看得起我。”李小仟却哂然道:“可惜你觉得我说的,会有人信吗?”
“仟儿,我不会娶她的。”百里星台深深地看着她。
“那你想让我和谁去说,又怎么说,不如你教教我?”李小仟抑制住心头的冷笑,只谦虚地道。
百里星台:“明日与我进宫面圣,将事实在皇上跟前澄清,只消承认丹阳的话让你误会了我便可。”
“误会?”李小仟诧异道:“你和她在我跟前眉来眼去,她朝你暗送秋波,还说了那些只有准主母才说得出的话,又嚷嚷着你毁了她的清白,这些都是我的误会么?”
百里星台气得忍俊不禁道:“眉来眼去?我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