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乖巧两个字用在李小仟身上,而且还能将乖巧和率『性』并肩,怕是当着皇帝,也只有景皇后才敢如此睁着眼说瞎话了。
更可恶的是,景皇后就这么轻飘飘地决定了柳德音的地位,并且将柳德音死死地钉在了侍妾的位置上,永不能翻身。
可这还没完,接下来景后又宣李小仟进宫,想听听她如何看待此事。
胤舒带着李小仟来到了御花园。
李小仟面对帝后的垂询,可不能像对着太子一样直言不讳。
这可难倒了她这个工科生,她该如何委婉地告诉他们,百里府少『奶』『奶』的差事她看不上,她不干了!
搜肠刮肚,灵感飞来:“仟儿如今也大了,懂事了。这些年也听人说了不少掌故,才明白过来,仟儿从前太过天真了。正所谓世事无常,曾经在一起过的人,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事原本太过介怀,可看着看着也就淡了。因而有些人想着想着就会忘了,有些梦做着做着也就醒了。
“仟儿不觉得这样有什么痛苦或者不舍。
“只是柳德音与仟儿不同,她一直情深不悔,仟儿以为,她便是那种,有多少无人能懂的不快乐,就有多少无能为力的不舍,让仟儿深感怜惜,若不将这少『奶』『奶』的位置让给她,到底于心不忍。
“因此,仟儿此举,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过了的。”
彼时天渐薄暮,暗云阴沉。
她兀自站在那儿说着,却不想正巧站在盛放的晚梅树下,那晚梅足有二三百年,树冠宽阔,一树暗香红艳艳地,繁花如满天星子。
李小仟恰巧今日身披萝兰紫蜀锦白狐大氅,与那繁梅相映,显得浓淡相宜,衬着她乌黑的如瀑青丝,雪白莹润的小脸儿,人比那梅花还更夺目三分,如仙如魔,就别提有多惹人怜爱了。
景皇后听了这番话,险些落下泪来,果然她所料不差。
景后身旁的皇帝惊疑不定,愣了片刻,一时沉默不语。
胤舒则抿着嘴,沉沉地望着李小仟,眸中风云翻涌。
就在工科生李小仟沾沾自喜这番话“巧言令『色』”的同时,状元郎百里星台吃惊不小,小霸王怎么可能说得出如此婉约恳切、绵柔哀怨的话?看来李小仟身边能人众多。
紧接着状元郎的心中便掠过一阵狂喜。
景后叹息了一声道:“就按我方才说的去吧!”
她身后的刘礼应了声“是”,退下传口谕去了。
李小仟懵懵懂懂地被胤舒拉了回去,还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在场的除了她以外,各个都是人才,更是人精。
当三个小的散去,景后却因为李小仟方才的话很是难过,皇帝柔言安慰良久,景后才慢慢缓过来,想想又气道:“那个柳司业的女儿,竟敢号称大都第一才女?!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骨头也未免太轻了。”
皇帝淡淡地道:“想是如今才女太少了。”
景后愣了下,瞧着皇帝终于心头一舒,于是便妩媚一笑。
皇帝登时酥了半边身子。
这确实也不能怪景后生气。
景后的父亲,即李小仟的外祖父景太傅,是本朝唯一一名连中大三元的状元。可他老人家秉承大儒们历来的谦逊低调,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各个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总是教导他们,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切莫得意忘形。
这些理念早已深植于景后心中,因而对柳德音坦然地接受“第一才女”这个封号相当反感。
而得偿所愿的百里星台坐着轿子回府,心中忽然风平浪静下来,并且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也好。
正想着,轿子拐弯进了小街,却陡然往前一倾,百里星台连忙抓住抓手,轿子却又猛地朝后一仰,竟扑通一声落了地。
百里星台还未问发生了什么,便听见有几个不同声音的哭喊嚎叫。百里星台眸中闪过一丝锐芒,正待喊水寒之时,却见眼前一亮,轿帘被拉开,有个蒙面的汉子出现在那里。
紧接着百里星台被一把从轿中扯出来,那股凶悍的大力拽得他反应不及,然而很快百里星台又是眼前一黑,他被罩上了一只麻袋!
与此同时,肚子一阵剧痛,人已往后仰去,被一脚踹翻在地。
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棍棒冰雹似地向他砸来,四面八方无一死角,劈头盖脸浑身上下,没有一秒的间断。
打得百里星台眼冒金星,疼得发不出声音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