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眼前的场景有些荒诞的不真实感。
銮台之下,是临仙门弟子们鬼哭狼嚎的修罗地狱。銮台之上,是疏红苑从部弟子呆若木鸡而陷入的诡异死寂。
不管是临仙门的弟子,还是疏红苑从部弟子,他们此时此刻身处其中,一条条性命吹灰般消散时,他们的感官像在无限延迟了。
他们有人下意识地注意到了那香炉里的烟,烟飘得好慢啊。
慢得都赶不上人死的速度。
思想停滞,言语阻塞,只能怔怔地用好像还能发挥作用的视力,去捕捉这荒谬残忍现实的原因。
那个女人。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一切。她在笑,像那香烧灼后轻轻落下的灰烬,很普通,很平静,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无法逆转。
无法改变。
无法对抗。
“——郡主!!!求您了!住手啊!我临仙门真对您没有任何仇怨啊,您不至于如此啊啊!”风知苦跪在墓幺幺面前,苦苦哀求。
墓幺幺似乎有些什么想告诉他,可蓦地,她掀起了眼帘——
“小闺女儿好大的手笔来我临仙门放肆!”
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从大殿外传来,如同从深山老林中那样还带着空旷的回音,叫人不得不都捂住耳朵。
可随着这声明显带着神识攻击的暴喝而来的,还有数道绿色的光影以常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冲着墓幺幺袭来。
她没动弹。
可是显然也着了来人的道。
轰隆隆——
墓幺幺所在的玉砖刹那崩塌,从地面里狂猛地生长出无数地藤蔓,配合着从正方而来的那些绿光,一瞬就将她的身影完全在一波又一波的法术爆炸中吞没了。
“郡主!”“郡主!”
疏红苑从部的人大惊,纷纷站起。
……
烟尘散去。
啪嗒——有人被甩到了年丰的面前,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潘宏飞。
“看好他。”
墓幺幺的声音平静地从烟尘中响起,她毫发无伤地虚空踩在那一片藤蔓上,仔细看看,像是被人抱在怀里的姿态。
而突然发难出手的人,此时也露出了真身。
从正殿的大门,缓慢地走来一人,并不瞬移,而是平步走到了临仙门长老们的面前。看到这个人,临仙门的人显然都激动万分。他们纷纷行着大礼,将她簇拥在了人前。
“鹿宗!”
“鹿宗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呜呜……”林烟仙子哭得梨花带雨,噗通一声跪在了这人面前,“我徒弟死的好惨啊!”
“鹿宗,我临仙门今日受了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赵倩林颤颤巍巍地走上来,满眼泪花。“多少无辜弟子,白白送命啊——”
“鹿宗,齐长老他,也受了重伤。齐长老的徒弟,您的徒孙,香琦仙子——还在云舒郡主手里。”有人上前跟她讲道。
这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矮小老太太,满头白发一身素色
纱衣,后背披着一身闪着宝光的白鹿皮麾羽,并不佝偻,杵着比自己还高一些的椴木长杖,走到墓幺幺面前说道。“老身这是闭关了太久了?哪里来的小闺女儿都敢如此狂妄踩到我临仙门脸上了?!”
墓幺幺落在了那些地上生长的藤蔓上站定,温和一笑,“鹿皮仙翁可把您盼来了。”
“盼老身做甚?盼老身来收你这个小闺女儿的尸?!”鹿皮仙翁冷笑,“老身可不管你是什么郡主什么来头——”
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地的尸体,耷拉的眼皮褶子都在疯狂地抖动。“敢在我临仙门如此胡作非为,我老身今天要撕碎了你!”
“啧。”墓幺幺咂了砸舌,“那你可能不得行。”
“呵,你以为你背后这位连面都不敢露的什么骚猫臭狗能护得住你?”鹿皮仙翁难压愤怒的嗓音嘶哑异常。她盯着墓幺幺的后背,“连个气息都不敢露出来一点——小闺女儿,你该不会就弄了个什么法器傀儡之类的糊弄我们吧?”
墓幺幺摇了摇头,“我就不明白一个事儿,你们非得惹他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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