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乔智和杨姐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
兰溪忍不住莞尔一笑,乔智可一向自许是个帅哥,上到**十岁老太太,下到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到也总是客客气气的,他以此为傲,并自认这就是长得帅的优势。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居然碰了个钉子。哦,看看这尴尬的气氛,应该还是碰了老大的一个钉子。
杨姐虽然没有骂骂咧咧,但显然已经火冒三丈。
当兰溪提出要跟她谈一谈的时候,她依然还是余怒未消,连声道,“警察同志,我劝你们还是别在这里浪费力气,我都说过了,你们要找的,就是那个勾引肖辉的女人,把她找出来,所有的事情自然都会真相大白了。你找我问来问去,有什么意思?我都说过了,我跟周云不认识——我可是守法的老百姓,你们总不能把我当成犯人审吧?哼,她周云多高贵啊,我怎么可能跟那种女人扯上关系?”
“认不认识,我觉得可以以后在说。不过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兰溪随手关上了房门,大大方方地在杨姐的面前坐下了。
一个成年人是不是过得幸福,基本上都在脸上写着呢。很显然,杨姐那张看起来多少有些苦大仇深的脸,显然是她不幸人生的真实反映。
这是个固执的女人,兰溪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替杨培安善后吗?我是说将那些来找他算账的女孩子打发走?”
这话让杨姐猛然一惊,脸上的怒火瞬间不见了,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培安——我是说杨先生都已经过世那么长时间,你提这个干什么?什么女孩子,什么打发走,我怎么听不懂啊?”
兰溪摇了摇头,她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杨姐。
这个动作看得杨姐有点儿尴尬,她不安地低下头,“这是他的事情,我虽然也姓杨,可跟他没有关系。而且那件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杀他的人是凌霄,这跟我也没有关系。”
“是啊。你苦心经营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看到杨培安终于有后,可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这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兰溪慢慢开口,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杨姐的眼睛。
“我跟大家一样伤心,可你单独把我拎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杨姐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不过那样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大家又不是神仙,也只能这样了。”
“可那种事情,原本可以不用发生的。如果杨培安不是低估了凌霄的自尊心,太高估自己的魅力,悲剧就不可能发生不是吗?”兰溪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杨姐,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他之前招惹过的那些女孩子呢?你为什么要替他打发走?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或许他就不会娶凌霄。”
“没娶凌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吗?”杨姐一脸困惑地看着兰溪。
这话问得愚蠢,但却也正是兰溪想要的结果。
只见兰溪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事实就摆在那里不是吗?凌霄并不是杨培安喜欢的人,在他面前,凌霄只是一个装饰,一个可以替他生儿育女,但是完全不用考虑她感受的木头人。如果换作另外一个有底气、有自尊的女孩子,他又怎么会毫不顾忌对方的感受?肆无忌惮地招惹那些本不该招惹的人?”
兰溪故意顿了一下,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姐。
杨姐的表情显然也不怎么好看,她愣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反问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难道我是好心办了坏事?他的死,跟我有关?”
“不能说跟你有关。他的死,只能说他是自食其果,我只是在说另外一种可能。”兰溪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她起身给杨姐倒了一杯水,努力地想着下一步的措辞。她知道,无论如何现在是急不得,一句话说不好,反倒可能会起相反的结果,最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她并不能确定,杨姐的目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杨姐的防线崩塌了:果然如兰溪猜想的一样,杨姐亲手替杨培安处理了所有的善后。那些女孩子,没有谁会甘心被杨培安耍了,其中有些人跟踪过杨培安,扎过杨培安的车胎,砸过他的车窗玻璃,不过这种敢作敢为的女孩子,也只是少数而已。更多的是找上门来,想要让杨丹出面,解决掉眼前的矛盾。
“头脑简单的几个,都被我用钱打发了。”杨姐十分艰难地开口了,她的眼中写满了懊悔,“那时的杨培安躲起来,可我担心她们如果真的报复起来,那孩子会做什么傻事,所以就出手替他料理了。还有几个不甘心的,我也算命先生说他们八字不合,硬要在一起,可能反倒会有灾为由,打发走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兰溪惊奇这看着杨姐,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做起事情来居然那么无情?
“哦,还有几个,口口声声说对杨培安是真爱,我告诉他们,我们那里的风俗,一定要先生了儿子,然后才能结婚为由,也吓跑了几个。”杨姐叹了口气。
这样也可以?
兰溪将头转向了一旁,如果现在不是在查案,如果面对的人不是杨姐,她一定会忍不住捧腹大笑,这么拙劣的借口,居然也能吓跑一些女孩子?
“还有一两个,其实是真的很爱杨培安。”杨姐无奈地笑笑,“那就不是我自己能打发得了的,是他自己赶走的。我真的觉得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不错,可没想到他那么固执。”
“你替他打发走那些女孩子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对吗?”兰溪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杨姐的眼睛瞪得大大,“难道你们查案子的时候,连这个也都顺手查了?”
怎么能告诉她,自己其实都是猜的?兰溪的脸上露出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苦笑,“那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人都死了,问这些还有必要吗?”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那么执着。”兰溪的语气多少带着那么一丝怜悯,“你做的那一切,自然都是为了杨国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