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阴山佛葬
记忆不待离殇，盛开浩大荣光。红尘万丈中，她素锦白裳，面若扶桑，如瀑青丝被一根流苏挽起。莲步夭夭，笑靥荡漾，一对玲珑耳环随风摇曳，空灵成绝响。
红絮扑飞，一尾一尾漫开了天际。
扶琴泪，谁人听？
谁人弄箜篌？
......
优美逶迤的山岭，蜿蜒盘旋，犹如一条正在酣睡的巨龙。俯瞰足下，白云弥漫，环观群峰，云雾缭绕，影影绰绰，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处，似朵朵芙蓉出水。一条银溪从深处款款蜿蜒了出来，携着一条烟尾，梦着能有一层纱雾，遮住她冰冷的颜。
......
一行人行走山间，浩荡如长龙。
“我们到了...”寻了两个多小时后，孙老停住了步伐，转身对着众人淡淡开口。
一行人也停下脚步，围上前望去。
一座山，一个幽深不见底的黑潭，一条地下河与其牵连着，延伸进了山洞。黑潭中时不时钻出缕缕白气，一个溜烟散开在了空中。周围草木贫瘠，灰黄的土壤都裸露了出来。且由于水长时间的沁入，黑潭周围的土壤大多松软而又湿润。
众人的目光汇向了孙老，他未说话，缓缓上前，蹲下身，眼神瞟过黑潭四周，他将左手食指在潭中轻轻一蘸，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又以相同的步骤，从黑潭周围抠出一抔湿土，在手中捻了捻，又粘了一点放到鼻尖闻了闻，随突兀地放入了口中。他蹲在潭边，眉宇纠结，表情也异常凝重，他似是在思考，静默久久无言。
一行人并未议论，只是静待他思考，两次探墓的经历让他们将其当成了真正的领头者。
“你们都上前来吧...”孙老开口，语言竟有些沉重。
众人上前，他们几乎都察觉到了孙老的严肃。
“我刚才粗鲁看了看...但也看出了些东西。”
“黑潭周围的土壤松软湿润，但周围的土地平坦，没有坑坑洼洼的痕迹，且稀疏的草也并没有向左右倾斜生长的势态，由此不难得知，此地鲜有人至。但这不是重点...”孙老顿了顿，眼神蓦地锋利起来。
“黑潭的水温保守估计也应该在零度左右，但奇异的是，黑潭中的水，却并无丝毫结冰的征兆。我尝了一下土壤的味道，腐臭且带着一股莫名的酸味，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土壤中还裹杂着一丝特别的味道，那股味道相信大家也都很熟悉，腐烂恶心的气味——尸臭。”
“且尸臭，不是那种腐朽的不知多少时代的陈尸味，而是近添的，恶心到骨子里的血尸臭...”孙老稍作停顿，便打断了短暂的沉默，再次诉说了起来。
“山，望着是青翠袅娜，生机盎然。然而，这么大一座山，在这炎热的夏，为何会听不到一丝灵动的声音？且你们有没有注意，这座并非矮小的山背后，为何会排列着九座皆比它高但却相差无几的山？”众人闻言，均抬头向高处望去，只见一个个山顶并排列开，环住了眼前的山，像是开屏的孔雀。且除此以外，整个视野内再无其他。
“如来世称阿弥陀佛，他怀得一颗仁慈心，以无量光六度世间一切。布施，持戒，忍辱，禅定，精进，智慧...世间以他为度世佛，却不知真正度尽一切的，是被如来的佛光感化而追随他的九大世尊佛。他们著有一度世经，度生，度死，度欲，度贪，度嗔，度妄，度恨，度爱，度彼岸。而如来所说的度，是通过自身的修行感悟，度自己去彼岸。”
“你们再来看看这座山...”
“此刻正值晌午，是一天气温最高的时候。可是，由于这里位于背阴，炽热的阳光一点也泄不进来，便造就了山阴。其次，这地下河水是自南向北往山洞内蜿蜒，看似是追溯北面的阳，实则是将南面的阴通通都迎进山内，灭尽山之阳气，是散阳之举，索性便也就有了水阴。而那口黑潭在这整个过程中的作用更是重要，它贯通了山与外界，让外界的阴与内界的阴相连，也就是生与死的天堑，相当于一个气口的交流。长期积聚山内的阴气会渐渐沉积腐蚀成为死阴，活性散失，但这座山内的阴气却可以时刻都保有活性，因为它能靠着通气口与外界交换阴气。”
“但黑潭的最重要的作用远不在此，这口潭，更大的作用，便是充当一个难以识破的伪装，一个必会被踏入的陷阱。”
“它霸占了山之阴，水之阴的流通地，吞下了山之阳，抢占了死阴与活阴的交换点，营造出了一个极阴之地，使得它在无形中成了这片区域内的中心，掌握住了一切。可它却并未真正掌握一切，而是一点一点，像是要瞒住什么，悄无声息的向山，向水反哺。”
“对，是反哺...”
“它把自己营造为中心，却将得来的一切全部度给潭后的山水，它的目的，简单至极，但它就是这般无声息的，给身后的九座高山，种下了一个陷阱。”
“山以佛葬...”
“九座高山便为九位度世尊，他们所要度化的便是他们所环绕的山。然而，一口幽潭的出现，却将一切的主动权都夺了去。九山无意识，他们只知要度化的是那穷尽造化的一点。而当造化逐渐改变时，他们的度化目标，也渐渐随即发生了改变。他们解放了山，却将一切度化之力都禁锢在了一口毫无意义的空泉之上。”
“极阴润化，此山此水定有巨变，怕是不久后，此山此水，便会真正的活过来...”
“很难想象，是谁，下了这一步。无意倒罢，若是有意...无法想象。”
孙老说完，诡异气氛便一点点顺着众人思绪往上蹿。度世尊，阴山，阴水，以及那一口造化之潭...真的无法想象，是否有谁，在操纵着这一切。
“这一墓非常墓，这一次的赌注怕真的是性命。如若有畏者想要退出，我断不会阻难，因为这一次冒险真不是儿戏...”孙老望着众人询问，这一次，是行走在生与死的独木桥，他只能尽量照顾他人生命，却不能掌握别人生死。
人群中议论断续，不一会，七八名较为年轻的男女站了出来。没人嘲笑讥讽，毕竟他们还年轻，没必要因这座墓献出了生命。
“孙老，对不起...”他们对着孙老及并未站出的众人开口，感情真挚。
“没干系，你们的确无需至此...”
“既然如此，我希望大家时刻都能保持警戒，绝不会因一点状况松懈。说太多也无用，下面，大家就换上潜装，准备下水吧。”
“好！”
一行人从背包中拿出为应付突发状况早就备好的潜水装，自顾自换了起来。孙老显然很娴熟，迅速换好后来到了逸尘身边。
“逸少爷，要么你就别进去了。毕竟...”
“谢谢了，孙老...”逸尘打断了孙老的劝导，与孙老四目对望。
“诶...果真像你张叔所述般犟...”
“你等下就跟在我身后吧。”
逸尘望着孙老离去，眼中波痕闪过。
当一行人都换好服装，孙老便召予他们围在了水潭边。
“我先行下去查探，待得一切正常后，我再通知你们进来。”
“孙老...”
“无需多言，你们只需要听从指令...”人群中的逸尘只觉得心头一阵波动。
孙老提起了心，打开了额前的手电筒，跳入深潭便向着山洞内游去。
时间分秒好似熬年煮月，洞内久久没声息传出。
“孙老...”一些人按耐不住，对着洞内呼喊。
“没事了，你们都进来吧...”当山内传出孙老的声音时，一行人放下心，定了定胆后陆续跳了下去。
逸尘环望身后，青山翠萝，“好像有什么人一直望着我...”
“逸少爷...”
身边之人唤醒了沉思的逸尘，他道了声谢后便毅然随着人群跳了下去。
“我是要去角逐什么？”
“爸爸，为何会感觉与你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