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培训他们的上台经验,唐寅会让他们几人拿着话筒去公司,给每层楼的d-kris职员做现场表演,等在公司里练完胆后,又让他们去广场、中环表演,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会安排他们去。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幕,柏希坐在t市中环的喷水池边上,商业中心街上的人们匆匆奔忙着,穿行如织,没有谁停下去注意坐在水池台上的青年。
他抱着一把木吉他,调开了音响,拨动琴弦,低沉的嗓音轻轻划过林立的摩天大楼上空,喷水池周围栖息一群的白鸽,纷纷振开翅膀,在柏希身后盘桓着飞入冬日深邃的天空。
风轻轻拂来,坐在水池旁唱歌的青年,穿着身简单的粉色毛衣,外面套了件深色外套,下身笔直的米白长裤。风吹过他纤细的发丝,他微垂着眼睑拨动琴弦,卷密且修长的睫羽在风中,像蝶翼般轻轻扑朔。
于是匆匆而过的人们被这个干净漂亮的青年紧紧吸住了视线,很快地,青年周围聚拢了越来越多的人群,还有一些人围坐在他的四周,静静看着他唱。喧嚣四起的商业中心,在这一片区域里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住了,四周那么安静,只有青年的浅唱低吟。
然后有人突然走到他跟前,在他身旁的空位上放了二十块钱,柏希的眼光移到那张钱上后,吉他声音骤然停了一瞬,他的眼神薄凉。
然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上前,掏出钱放在水池台上,柏希抿着唇角,眼角却越来越沉。
围绕在他周围的人群走了一拨,又立即来了新的一拨,从没有间断过。
黄昏过后,柏希结束了唱歌,整理东西的时候,一个也抱着吉他的女生走上前,她从柏希开始唱歌的时候就一直坐在他右手边不远处,从没有离开过。
女生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眼神透亮。“hi。”
柏希淡淡看了下她,一向记忆力超群的柏希认出她是在liberate里见过的那个新驻唱。
柏希并不想多作理会,将吉他放进箱里,正起身欲走她又凑上头来,幽幽的香水味儿袭来,她点了妆的大眼看着他,眼带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唱歌?”
柏希唱久了嗓子干,不想再开口说话,只淡淡看了看她,然后迈步离开。
女生突然又凑到他面前,她指了指喷泉台上那堆高高隆起的钞票,“你的钱没拿呢。”
柏希眼尾的余光淡瞥了下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钱,声音微冷,“不要了,送你喝咖啡吧。”然后迈步而去。
女生对着他的身影喊了声,他并没有回头,夕阳的余晖散落在他瘦高的背影上,长身玉立,清骨俊逸。
她在柏希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来,眼光看向台上那堆钱,微微发起呆来。
柏希刚走到中环的十字路口,一辆轿车突然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来后,唐寅坐在车厢里,转过头来,“上车。”
柏希坐在副驾驶上,将东西放在后座上,随意脱了外套搭在腿上,粉色的v领毛衣,街道冉冉亮起的路灯映在他轮廓上,更衬得眉目如画。
“你怎么会来?”柏希开口问。
“我来看看你们的情况,然后我发现,你是他们之中最放不开的一个。”唐寅淡褐的瞳仁看了下沉默下来的他,继续道,“那些人给你掏钱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这像是在乞讨?”
柏希淡抿了下唇角,并没有说话。
“你在这个城市的中心唱歌,被一群又一群陌生的人们紧紧注视着,他们看你的眼光有千百种样子,不管是惊艳、喜欢还是无所谓,但更多的是用轻视的眼光看你,在转身时就会把你忘记。
而那些自愿掏腰包的人,才是真正肯为你的音乐埋单,真正欣赏你付出的人。他们是人群中默默无名的一角,可是却看到了你身上无数潜在的光芒,所以要用自己微小的力量来支撑你坚持下去,去延续他们曾会有的绮梦,鼓励你不要只做默默无名的卖唱歌手中的一个,而是持续得发光发亮,直到全世界的目光都不会再轻看你。
柏希,这也是我要发掘你的原因。”
柏希转脸看着唐寅,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英气逼人的男人来,顿了顿,漆黑的眼角渐渐勾了抹光华如玉,“嗯,我会做到。”
车子开到了一家杨记拉面馆,唐寅在路边找了空位停下来,“这家的拉面很不错。”
柏希跟着他进去,拉面店不太大,却已是三十年的老店,生意非常好,门口排队等着打包的都排了一长串,他们进去后正好腾出了一张桌子。
两人坐了下来,各自点了碗大份的牛肉拉面,年过花甲的老板娘端了面上来时还笑着和唐寅打招呼。
“看来你常来。”柏希抽了筷子出来。
“嗯,我去国外读书前,一个妹妹经常带我来这儿吃面。”唐寅随口回道,然后一声欣喜的唤声从大门口外响起,唐寅怔了下,勾着唇角,“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然后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身材高挑,穿着米色打底衫,套着件绛紫的英伦风衣,黑色高跟靴,脖子上围了圈长长的羊绒围巾。她飞快走到他们这一桌,靓丽的脸蛋直直朝着唐寅,嘴上却在道,“老板娘,小份的打卤面,不要放香菜。”
“寅哥,这么巧呀!”她笑着在唐寅身边坐下,双手自然地挽上唐寅的胳膊,灵动的眼光转向了对面的柏希,才注意到了他,“你是?”
唐寅先开口道,“他叫温柏希,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唐寅看向柏希,“这就是那个以前常带我来这儿吃面的妹妹,赵晚欣。”
赵晚欣心里因为他介绍的‘妹妹’两个字而不高兴,抓着他胳膊的手抱更紧了,“寅哥,你回来了这么久,我每次去你家你都不见影儿,害我都时常见不到你。”赵晚欣的下巴搁在他臂上,黑丝绒般的长发散落在他衣袖上,她委屈得吸了吸鼻子,“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回来后一直忙着公事,不想打扰到爸妈休息,所以一般都是在以前在郊区置下的房子里住,”
赵晚欣努了努嘴,面端上来后,赵晚欣松开唐寅的手,头几乎埋进碗里,半晌后才闷闷道,“寅哥,你都不知道我是今年刚上大学,在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吧?”
唐寅无言以对了,因为他确实是一概不知。
要说这赵晚欣,她是唐寅父亲唐博文的至交好友,赵岩峰的小女儿,赵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唐赵两家关系很好,居住的地方也恰巧离得近,所以两家的小孩从小就玩在一起,唐寅又长赵晚欣六岁,更是时常照顾小晚欣,而小晚欣打小就爱跟在唐寅身后转,心里一直无比崇拜着唐寅。
当唐寅去了国外上大学后,赵晚欣能见到他的机会就很少了,不过赵晚欣年幼的心里却会一直挂记着曾经的大哥,直到唐寅7年后取得经济管理学和投资学双料博士学位回国,赵晚欣再见到唐寅的那一刻,她已经具备了少女的心智,也明白了自己一直是喜欢着唐寅。
因为两人打小养成的亲密,唐寅对赵晚欣还是那般疼爱照顾,可也明摆着把她当做妹妹,这是一直最让赵晚欣咬牙切齿的一点。
吃完面后走出店外,柏希提出了让唐寅送赵晚欣回去,这儿离他的家不远,他搭一会儿公车就到了。
唐寅却道,“不用,我今天正好要回趟家里,晚欣和我家住得近,顺路就回去了。”
坐上车后,赵晚欣和柏希都坐在后排座椅上,赵晚欣和柏希搭起话来,“你们住在寅哥那儿,那他有给你做过海鲜粥吗?”
柏希点了下头,有次凤玲休假回老家,唐寅的确给他们大家煮了一锅海鲜粥。
赵晚欣的眼光立即移向了正开车的唐寅,和唐寅的视线透过车前镜对视上,空气中一道电流无形得闪过,赵晚欣咬了咬唇,“寅哥,我上次生病的时候,你说过只给我做海鲜粥的。”
柏希扶额补救,“我对海鲜过敏。”
赵晚欣的视线落回柏希身上,“那ledad呢?他有没有在你们面前唱过?”
柏希的脑海里浮现出上回在酒吧包厢里,唐寅一晚上只拿过一次话筒,唱过ledad这首歌,但他摇了下头,“没有。”
“骗人。”赵晚欣一双大眼直直看着他,轻哼了一声,又看向唐寅,唐寅的嘴角垮了垮,赵晚欣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委屈,“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在ktv里和我合唱了这一首歌。”
柏希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什么。
赵晚欣却接着凑了上来,“那他有教过你们冲浪吗?”
“”
车子终于开到了小区楼外,柏希拉开车门下车,向两人招手道了声再见,然后立即迈步离开。
赵晚欣突然也跟着下车,副驾驶的门被打开,赵晚欣钻进来坐下,扣上安全带,唐寅发动车子的时候,赵晚欣突然探头上来,“所以,你有给她们做过提拉米苏?”
唐寅的眼角抽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