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开学之后,学校里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校庆晚会了。
檀香大学是一所历史久远的大学,前身其实还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后来,到了清代的末期,大学最终被当时的皇帝定了名字,于是,当时学校董事就决定以定名的日期作为校庆日,而这个日期正好在国庆的前一天。
算下来,今年刚好是学校成立一百周年。连国家主席都发来了贺电,再加上国庆的喜悦,这次的校庆晚会十分盛大。又因为是校庆,学校的传统是让学校的老师学生主办和参与这次晚会,所以,老师和学生们都显得忙碌起来。
在校庆前两个星期的时候,商学院的院长神秘兮兮地把白薇叫到办公室,问道:“小白,你对这次校庆怎么看?”
白薇一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对劲,稍微一想,又觉得头疼起来。她对学校的传统非常的了解。每年校庆,各个学院都要选送一个节目去审核,而且,这个节目必须是学生和老师一起表演的。
果然,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爷爷接下来就说:“小白,你是苏言的女儿,又曾经师从苑路,钢琴应该弹得不错吧。”
院长口中说的苏言是白薇的母亲。苑路则是原来教过白薇的钢琴大师,现在居在德国。院长的这句话提醒着白薇,让她记忆起她多年的人生中,也不是全然学习吃饭睡觉,还包括了争取通向钢琴大师的血泪奋斗史。
白薇礼貌地说:“原来是弹过,不过很久没有练了。”
老爷爷听了,又说:“要不这一次,你代表我们学院表演吧。你的水平,应该还是可以代表我们学院的水平的。”
白薇心里涌出小小的无奈。这个白胡子老爷是白薇爸爸的挚友,自己在学院的时候也受了他不少照顾,所以,这点小事,自己当然不能拒绝。
白薇答应下来:“左教授,您的要求,我肯定会努力去做。不过,您有没有想过让我表演什么曲目?”
教授想了想,说:“梁祝吧。”
白薇一听,小心翼翼地说:“梁祝可能是小提琴版本的最经典。”
老爷爷笑了,说:“白薇,我知道。不是说校庆都需要学生和老师一起参加吗?所以这次我叫了一个小提琴高手跟你合作。他虽然下学期才要转到我们系,但是,还是可以借来合作一下的。”
白薇一听,心里疑惑,问道:“是谁?”
老爷爷敲了敲桌子,说:“是数学系的阮嘉熙,你作为老师,要多多照顾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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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熙,你这次校庆怎么会要参加?”在学生工作会议上申骏手里拿着校庆的审核节目单,坐在校学生会办公室的大办公桌前,抬眼问道。
申骏是现任学校学生会的主席,比阮嘉熙大两届。这次的校庆由学生会总体负责。所以有什么节目报名,申骏总会第一时间看到。
从小到大,申骏从来不记得面前的这个人会热衷于参加这种表演活动。
阮嘉熙懒散地靠在学生会办公室中间的大沙发上,说:“商学院的老头儿说要我跟白老师一起演奏梁祝。我负责小提琴。”
申骏听了,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低头看了看闭着眼休息的阮嘉熙,说:“你以为我会信那个商学院院长能说服你?说吧,到底什么原因?”
阮嘉熙却没有回答。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以为他睡着了。
申骏伸手,弹了一下阮嘉熙德脑门,问:“你真的看上白老师了?”
阮嘉熙疼得跳了起来,说:“阿骏,你这种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申骏双手抱在胸前:“你不会真的想玩吧。”
阮嘉熙侧过头,嘴巴撇了一撇:“你怎么会认为我在玩?”
申骏说:“嘉熙,我们可是从小长到大的。你对一个女人有没有兴趣,能不知道?最近这一阵子,你学生会的几次活动都没有参加。听别人说你是去参加教授的答疑时间。我开始还疑惑你这种智商居然还需要找教授来答疑?后来才知道,你每次都是去白老师的答疑时间。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阮嘉熙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申骏接着又说:“嘉熙,我还是提醒你吧。白老师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你最好还是不要对她……”
“对她怎么?有非分之想?”阮嘉熙冷笑了一下:“怎么?你看上她了?你知道,我这人从来不碰朋友的女人,如果你看上了,跟我说一声。”
“嘉熙!”申骏被这么一说,难得地脸气得通红,说:“我没有看上她。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女人,跟你原来接触的女人不一样。”
阮嘉熙听了,好久没有说话,忽然,他抬脸一笑,说:“不一样的女人,不是更有意思?”
申骏对这样的阮嘉熙也没有办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申骏自然知道要是这个人决定了什么事情,那是别人很难改变得。他像个小老人一样地叹了一口气说:“反正,嘉熙,你不要玩得太过火。”
阮嘉熙依然是淡淡地笑,眼神却渐渐深了下去。
他必须承认,他对这个外表如学生一样的老师,可是越来越感兴趣。最近自己每天都去她的答疑时间。到了办公室。只要自己尝试着越靠近她,她就会不留声色地躲开一点点。
阮嘉熙也承认,自己的确很想逗她,每次看她毫不掩饰的反应,自己也会不自觉地开心。这个白老师,可比枯燥的书本有趣多了。
阮嘉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对着申骏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过十分钟,又是白老师的答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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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日程表上最近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每天下课去音乐系和阮嘉熙一起练习梁祝。
其实这首曲子完全可以先由两个人分开练,彩排的时候再一起合奏。可是那天下课,阮嘉熙却主动找到自己,说什么他自己没有舞台演出的经验,所以希望能一起合作练习,找找感觉。
白薇想想,觉得挺有道理,想当年自己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时候也紧张得半死。而且,最近一两周自己的工作也不是很忙,便答应了。
但是白薇怎么也没有想到,下课后单独在音乐教师练习会是如此暧昧尴尬的情况。
好比刚才,在阮嘉熙的要求下,白薇把她的钢琴板梁祝弹奏了一遍。由于很久没有练习,白薇在弹奏过程中有些细小的错误。
她弹完,抬起头,身体往后放松,想伸一个懒腰,却碰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阮嘉熙。
她习惯性地仰头往上,却发现阮嘉熙正低下头来,她正好可以看见阮嘉熙薄薄地嘴唇。
白薇心中一惊,赶紧坐好,调整了一下情绪,正准备再次转头。
阮嘉熙却若无其事地慢慢低下头来,身体也笼罩着白薇,一手撑在白薇左边,一手在白薇右边拨弄着琴键,轻轻地说:“白老师,刚才你那个音弹错了。”
他的声音从白薇的头顶传来,白薇都可以感觉他在自己上方的热度。
身后的那具身体正慢慢地贴近自己,白薇全身一僵,连忙站了起来。一不留神,头碰到了阮嘉熙德下巴。
再看阮嘉熙,他平时总是笑笑的眉毛总算是皱了起来。一手摸着下巴,显然是有些疼。
白薇没有说对不起。虽然白薇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好在追求的人也不少。她再没有经验,也感觉到了这个男孩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挑逗。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愣在了那里。
倒是阮嘉熙,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眉头又舒展开,温柔地笑了起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忽然,他说:“白老师,你是不是累了?我其实也会弹一点点钢琴,如果你现在不想练,要不我弹几首曲子给你听听。”
白薇看着这个男孩无害的样子,心里又在恍惚是不是自己误会他了。想着想着,倒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好,你弹吧。”
阮嘉熙没有多说,一下在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间如行云流水。
他整整地弹了半个小时钢琴,反反复复地弹着一首曲子。那是《卡侬变奏曲》,一样的音调,却用不同乐谱来演奏,从简到难。
白薇坐在一边,静静地听,慢慢地露出了笑意。这是白薇再一次觉得,一个会钢琴的男人是多么的有魅力。
白薇晃神到了很多年前,处于少女时代的自己,曾经暗恋过当时的钢琴老师苑路。可是,那个时候,苑路已经有了家室,白薇只能把这种暗恋悄悄地埋在心里。
那算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白薇喜欢上一个人。
可是,这种喜欢却短暂得可怜,也没有任何发展。
记得苑路曾经说过,从小会乐器的人,特别是会弹钢琴的人,都不会变坏的。
那么,白薇心想,眼前的这个外表显眼有着很高音乐修养的男生,应该也是和他的外表一样单纯无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