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汀到的时候,萧阳刚从急救室转到病房。问清楚病情后,云汀静静的坐在他床前。
看他毫无血色的脸,心生生的被揪痛。
小汪在旁边轻声说:“萧哥生病,跟你有关系的。”
云汀抬眼看他。
“真的,这几天下午你朋友来接你,萧哥的车都停在附近,他一直看你们走远了才进店里,有时候会坐到很晚很晚。”
为什么?萧阳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心脏不好还故意这样虐自己。
“姐,我先走了,你好好陪陪萧哥吧。我也没什么说的,萧哥对你,你懂得。”
云汀觉得心里有些苦涩,若说前一秒她还有纠结,此刻的心痛已经那么明确的告诉她,真的,真的,是爱上这个人了!哪怕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记挂过谁,都已经无法与萧阳相比。
萧阳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
云汀倒了些温水给他喝。
“你怎么过来了。”萧阳声音冷冷的。
“嗯,我来看看。”
“回店里去吧。”
云汀没理他,下楼去买了早餐给他吃。
好容易让他半躺着吃完粥,萧阳又开始下逐客令。
“回店里去。”
“店里有小汪,我再呆一会儿就走。”云汀打算再赖一赖,或许他就不会再赶她了。
“我已经给家里打电话了,她们很快就会来。”
这回云汀无话可说,轻轻的掩上了门。
看云汀失魂落魄的走进店里,小汪的眼睛都直了:“云汀姐,你这是怎么了?萧哥不是已经醒了吗?”
“没事。”云汀回复了一点精神又问道:“你早上去医院了?”
“去了,看萧哥在吃早餐我就先来店里了。你是不是昨晚熬夜累到了?”小汪边说边给云汀倒水,他虽然心疼萧阳,但终究也还是没有真的怪云汀。
说完小汪又去给云汀买了许多早餐过来,云汀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为什么,萧阳眼里全是冷漠?为什么,他要赶她走……
累极的时候,云汀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华灯初上,隔壁店里的情歌放得很大声。
“云汀姐,我去医院换阿亮吧,你回去休息一下。”
云汀拉住小汪,一瞬间里她神思清明了许多。
那句话是萧阳编出来骗她的,他其实根本没有给家人打电话!
一路上催着司机开快点再快点,云汀心急如焚,她只想再看到他,仅此而已。
到医院时萧阳打完点滴睡着了,阿亮说方才又心率不稳,医生用完药吩咐了多休息,过两三个小时应该会醒一次。
一直陪到十二点多也没见萧阳醒来,云汀去问了护士,护士说可能很快就会醒。
云汀倍感煎熬又无计可施,顺手把桌上的手机拿过来。
输入密码打开手机后,她发现手机是萧阳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密码居然能打开他的手机呢?
桌面上的照片,是她在冰城的酒店里。
下意识的打开相册,许多许多她的照片出现在眼前,从刚认识到现在,有低头的、有微笑的、有发愣的,还有一张很唯美,那时她站在铃兰花田里远眺,花虽谢了,意境却极好。
再翻到后面,出现了许多张铃兰山的照片,那座小山,跟云汀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还有一张照片上,有个绣有铃兰的黑色护腕正戴在萧阳的手腕上,他低头望着那枝铃兰,深情而寂寞。
还有许多许多……
云汀流着泪看完照片,眼前出现了萧阳最近一直保持着的毫无笑容的脸,有忧伤、有失落、有浓浓的被压制的感情,他试图隐藏的、刻意回避的、尽力掩饰的情绪,她此刻都读了个透彻,心也疼的很透彻很透彻……
萧阳醒来时,看到云汀低头垂泪,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脸庞,他犹豫了片刻却终究敌不过心头汹涌如涛的疼。
伸手轻轻拭了下她的泪。
云汀抬头,眼里落入这一天里反复咀嚼的表情。
他眼里明明有浓烈的爱,却又隐藏的极深极深,只透出爱而不能的痛,痛到刻骨铭心。
互相注视了不知道多久,萧阳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云汀拦住了。
“今晚我会陪着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除非你有力气下床来推我出去。”
孩子气的话,萧阳听的轻轻舒展了眉头。
云汀见他不再说话,起身脱掉了大衣,病房里虽有暖气,但一阵凉意还是袭了过来。等她转身时,萧阳的眼睛紧紧的盯上她的左肩。
一件薄薄的灰色针织衫,领子下露出半枝美丽的铃兰花,花开得正劲,似乎有暗香轻浮。
她坐在他近旁,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萧阳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并没有肯定,只是猜测而已,但就算只是猜测,他也认定了云汀。
“我去找陆小川,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喜欢他。”萧阳苦涩一笑。
云汀感觉心又痛,很痛,是啊,当时他问了,她却不宵于解释。
“论起打篮球,我自认不及任何人,曾经、现在、将来,我都不可能成为一个能在篮球场上挥洒自如的人。”
“我从小学到大学,从来都不看球赛的,因为不感兴趣。那次只是路过球场,无意中看到了绣有铃兰的护腕。”
“小川很优秀,学习工作都是,祝你幸福。”萧阳涩涩的抬头望着屋顶,他身体不好,没有资格拉着她,哪怕曾经云汀喜欢的人确实是他,也不能代表什么。
“你什么时候给我照了那么多照片?”云汀不理会他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随手拍的。”
“你还没有付过一分钱的版权费。”
萧阳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微微的回头看她。
云汀低头时,正吻上他的唇,她先轻轻碰了碰,又轻轻碰了碰,又再轻轻碰了碰。
病中的萧阳,不敌她这样不讲逻辑的功势,气虚的乱了呼吸。
云汀终于肯抬头时,他问:“就这样讨回你的版权费吗?”
“嗯。这样的话一张是足够了。其余的嘛……”云汀轻轻地笑着看他,眼里的温柔不加粉饰:“如果你想主动付给我我也不会介意的。”
萧阳愣了几分钟,纵有千万种推开她的理由,却都没有心底那个声音更让他放不下。
我要她,一定要她!
他拉过云汀按在床上,带着一些气恼。
“想好了吗?过了此刻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呼吸相闻,云汀心里泛起丝丝痛痛的甜,他的脸色还很苍白,眼里那浓浓的爱却排山倒海而来,再也无法压制。
她伸手攀住他的脖子、眼眸低垂。
正在此时,一个护士推门走了进来,“12床量血压。”
当护士看清萧阳的姿势时眼睛都直了。
“萧先生,您的情绪要时刻保持平静。”护士善意提醒,除了这句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帮我把门关上,谢谢。”萧阳没有回头吩咐了一声。
小护士默默地退出去关上了门,临走又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关紧。她知道留下来一定得看二人的现场直播,可惜她有心没胆。
萧阳的病情有所好转,云汀早上被他强行命令回去休息。
“其实我晚上有睡的,不会累。”云汀说。
“我想再睡会儿,可是看着你我总是会想到情不自禁这种成语,怎么办?”萧阳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辜。
看着云汀乖乖的回去,萧阳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他真恨自己这会儿还躺在病床上。
如果,他看到她突然间红了的脸,可能……
摇摇头尽量不去脑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似乎收效甚微。
云汀回去后倒也全无睡意,她按照菜谱学了好几种粥的做法,最后挑了自己最满意的带到医院。顺路把其他的给小汪他们喝。
小汪连呼幸福。
“你要是我嫂子多好啊!”
一连两天都这样平安的过去了,医生护士都开玩笑说萧阳得的是心病,心病好了,他们也省事了。
这天云汀正给萧阳剥桔子呢,萧阳突然说。
“恭喜你。”
云汀想不出有何喜何恭,分神注视了一下他的表情。
“奋起直追,大功告成。”萧阳很认真的说。
云汀将桔子塞给他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啊,过会儿我再让医生查查你是不是失忆了。”难道不是你先追我的吗?
“我追你,失败了;你追我,成功了。”
“如果逻辑是这样的,那只能证明你太好追了。”云汀笑。
“口才见长啊。”萧阳一脸阳光。
“我这两天一共尝试了十几种粥的做法,失败了都是自己喝掉的,所以多喝点粥,你的口才也会见长的。”
萧阳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开心的喝粥。
一旁来检查体温的护士偷笑着退出了病房,她赶着把这些好玩的对话分享给自己的伙伴们听。见过住院的,乐成这样的病人当真是太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