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激动的一路询问着余晟的住处。微风轻拂着脸颊,清晨晶莹的露珠结在长长的睫毛上。雪儿觉得心情如飘在天上的云纯净绵软,嘴边荡漾的笑让她想着如果霁寒看到她这么欢快多如此乐不思蜀一定会苦笑着摇头。
昨夜剪烛畅谈,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竟然一夜之间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翠莺幼时家境富裕,本因是着霓裳、带佩环,在阁楼上依清风弄弦观花的大家闺秀,不想却因为战乱家破人亡,年幼的自己在逃亡途中遇到了一位同样处于困境
的小哥哥。他一路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不想最后却走散,现在她清楚的记得,在她发烧时小哥哥忧郁焦急的眼神。他右手臂上的的红色桃花形印记,是她对他最后的记忆。
在香雅阁,那次不经意的回眸,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忧郁的眼神,手臂上盛开的桃花,如盛光般刺痛了她的眼睛。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沉醉春色酒乡的他口中昵念的却是别的女子。
十八年岁月的变迁,他早已忘记幼时曾经粉嫩可爱,齿若含贝的小女孩,他有了心上那颗朱砂。
翠莺不愿揭开往事,引起波澜只希望他得到幸福。
她不奢望他能记起她,只希望自己在离开前,能在心上仔细刻画下他的面容。
小巷深处,小家庭院,紧闭的门谢绝了一切探访的客人。雪儿微笑的脸瞬时黯淡下来,上前轻扣,安静的小院未有一点回应。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变换了位置,墙壁投下的阴影吞没了雪儿,雪儿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将怀中散发着清香的桃花笺小心的塞进门的缝隙里,那份承载着翠莺的愿望也牵系在了这扇木门上。
湖边的小茶楼里,翠莺一袭粉嫩霓裳,依凭阑远望,笑颜如花。
喜悦,盼望,羞涩在她心中交织。
时间如沙漏般一点一点流失,喧闹的茶楼渐渐安静,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夜色如晴昼。
翠莺失神的双眼渐渐朦胧,奈何为君君不知,泪落如珠淹粉面,寄情桃花笺空随风散,无限幽恨。
雪儿看着渐渐行远的那抹粉嫩,心中怅然若失,为何有情却不能说,面对着所爱如同隔世,行同陌路。
乌云覆盖了天空,城外荒草漫漫,刹时下起了蒙蒙细雨,雪儿失落的心早已大雨磅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嫣然居,衣着早已湿透。
“雪儿”霁寒冲进雨中接过快要倒下的雪儿。城中找遍了,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了!
“公子”雪儿看着霁寒着急的眼神,心中暖暖的!自己何尝不像翠莺,只是自己比她幸福可以与他朝夕相处。
霁寒抱起晕厥在自己怀里的雪儿大步向客房走去,识相的店小二快步更上去。
“小二哥,麻烦你准备一桶生姜热水,再找位侍女给姑娘沐浴。”霁寒将雪儿放在床上,担心的摸着她滚烫的额头。
店小二应声退了出去。
沐浴后高烧不退的雪儿不停地说着梦话,含糊不清的叫着什么,霁寒看着她惊恐的小脸,额头那朵凤尾花若隐若现,紧闭的眼角挂着晶莹,是什么令她如此惊恐伤心,她又藏着怎样的心事。
相处不过几日,可天天看着她无忧无虑,开心的像只自在的蝴蝶翩翩飞舞。可是今日却如此反常,早上出去还开开心心的,到了晚上却变了,难道是自己太忽略她了。
霁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就像那几日她照顾自己一般,但当他碰到那朵渐渐隐去的凤尾花时,一种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刹时冲进他的大脑,让他不自觉的在脑中回忆着相似的面容,可是他越想越空白越陌生。霁寒只得放弃,苦笑着摇头自己竟也会如此幼稚,本就是第一次见面,何来回忆。
掉在地上的布巾,桌上的药碗,燃尽的蜡台,趴在桌上睡着的霁寒,柔软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却露出了俊雅的侧脸,磊洛的白衣有些褶皱,衣衫上干后的水渍是自己昨晚淋雨后留下的,看着眼前的狼籍,雪儿悄声下床。推开房门潮湿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雨后的天空晴朗无云,天边渐渐隐去的星星,一切如此美好。
雪儿捂着嘴忍着笑意,轻轻地将门关好。这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竟是为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