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辉说出“卖女儿”这种丧尽人性的话,姜小龙心中一喜,挑着眉毛问,
“儿子你卖么?”
对一切都已漠不关心的徐辉听到“儿子”这两个字时,空洞的眼神忽然活泛起来,“儿子?我,我不卖儿子!那是我儿子啊!”
“成了!”姜小龙站起身,对一旁的大汉说,“给他吃点好的,让他睡一宿。明天让西山的婆子过来,把他闺女卖了,省得夜长梦多。”
姜家山庄和人贩子勾着,有赌狗想卖孩子时,通知人贩子一声,那边来的人和赌狗事先串通好,做成看孩子不小心弄丢的假象,哪怕出了事,他们也不敢把姜家山庄和赌狗供出来。
其实对姜小龙而言,不差这15万,徐辉欠的三百多万中有一半是利息,实打实的一百五十万,也有八成在托身上呢。但只有逼的徐辉把女儿卖了,他才会彻底沦为姜家的一条狗,一条永世不得翻身的狗。以后无论徐辉有多少钱,也无法回到正常人的世界。卖女儿的事会像一道附骨之疽一辈子跟着他,让在夜深人静纸醉金迷的夜晚跳出来告诉徐辉,你只是一条赌狗。
女儿,是徐辉为了变成狗纳的投名状。
办完这件事姜小龙打着哈欠出了门。二爷爷曾说过。看一头猪杀的够不够火候,要看他肯不肯卖女儿。
肯卖说明杀的正好,但假如连儿子都卖,说明火候过了,这时人心彻底死了,放回去也不会真卖儿卖女,而是去自杀。
要不说二爷爷高呢!
这一问里面的学问大了!
男人最要紧的是什么?
用二爷爷的话说,是他两腿间的那根棍!
没了这东西,男人就不能称之为男人!
一个男人老了,儿子便是他的命根子!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还要一辈一辈的传下去!根不断,就有希望!
这种“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思想很封建很落后,却也真实存在于部分男人心中。
姜小龙推开二爷爷房门的时候,他那个不成器的堂弟姜彪,正坐在二爷爷的藤椅上,一脸惬意的仰着头对着紫砂茶壶嘴嘬水喝。
姜小龙狠狠的按住茶壶把。
茶水猛地灌嘴里,姜彪咕咚咕咚连灌了两口,肉嘟嘟的大脸憋得像发胀的皮球。
嘴里含混着发出的,嗯,呜,嗯嗯。的声音。
姜小龙嘿嘿的笑道,喝,接着喝!
姜彪呛水了,两条胳膊胡乱扒拉着像一只四仰八叉的大乌龟。
“蠢猪!”姜小龙松开了手。
“额,咳咳咳,小龙,我艹你……
嗯?
姜小龙一瞪眼,姜彪后面那一连串骂人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
他和姜小龙的爷爷是亲兄弟。姜家一门一共哥仨。大爷爷姜伯约是个很有名气的阴阳先生,尤其会看相。二爷爷姜仲达也懂点道术,年轻时打闷棍套白狼杀人放火什么都干过,年纪大了包了个山头建了这所姜家山庄算来也有十年了。老三姜叔同最老实,生了姜彪他爹姜老虎,姜老虎是个一个屁蹦不出三响的蔫头,只敢干些拿砖头拍人,抽人嘴巴的小勾当,仗着他二叔的帮忙,在六条胡同买了个底商,就是现在的宏薇网咖。
姜彪和他爹一样,心不够黑,手不够狠,干不了逼人卖儿卖女的勾当,更不敢像他三爷爷的好孙子姜宏杰那样拿刀子往警察身上招呼,倒因为够老实,挺招二爷爷姜伯约的喜欢,常来和他聊天吹牛逼。
此时姜彪见姜小龙进来,就想赶紧开溜。他从小到大都怵这个堂哥,也不怪他,谁看过姜小龙砍人,谁也怵。
“猪杀了?”二爷爷姜伯约眯着眼睛说。老头子穿了一身过去乡下老汉们爱穿的灰色亚麻裤卦,躺在床上看书,手里攥着两个核桃,这副模样如果不说谁能想到他就是姜家山庄的主人,德龙市出了名的黑手。
“杀了,卖闺女。”姜小龙嘿嘿笑道,“胖子,这事交给你吧。”
姜彪一听让他带人贩子,大脑袋摇的直晃,再配上两个耳朵就是猪八戒了。
“不去,不去,抓着了判无期。我可不敢。”
“哈哈哈哈,怂样吧!”姜小龙拍着姜彪那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你认识陈涛么?一个高中生,听说家里挺有钱。”
“陈涛?我好像听过……姜彪小眼睛眨了两眨,上次陈涛断了他的财路,想起心里恨恨的,但姜小龙问他干嘛?
他不想惹出大案子,皱着眉头假装想事。
啊,我知道了,陈涛,打架挺牛逼的呢,我见过他一拳把一个大胖子打飞了好几米远。”姜彪说。
姜小龙嘿嘿笑道,大胖子就是你自己吧?
姜伯约也大笑起来,我们小彪让个高中生给揍了,嘿嘿嘿,有点意思。
姜彪挠着脑袋,有些难为情的说,
二爷爷,打我还不容易么?我是虚胖啊。
姜伯约坐了起来,望着山外市区方向的灯火,有些出神的说,打你容易,但是能把你打飞,还能让你没落下毛病,就不容易喽。
嘿嘿,难道是看上老头子这对核桃了么?
姜伯约盘着手中那颗油亮的核桃,上面绑着那两只长手老千鬼,一道红线穿过它们的琵琶骨,几乎要成干了。
……
……
陈涛接到姜小龙电话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多,天空的云霞泛着透亮的橙红色,将他的脸也映照的红光满面。经过十几天的勤修苦练,气海内的真气已完全降伏,不再有丝毫波澜,气海壁上的裂缝也已经修补完毕了,虽然耽误了小半个月,但修行进度还是大大提前了,预计春节之前能突破筑四层。
一辆银灰色的奔驰驶了过来,在陈涛身旁停下。
“小兄弟,上车!”
陈涛上了车,姜小龙先解释说,家里亲戚就有放局的,只不过上次当着女朋友的面不好说出口,这次一定带你爽个够。
到了姜家山庄。
陈涛先去换了十万块钱的筹码。筹码只有一千块钱一枚的,所以满满的装了一兜。
姜小龙心中暗喜,这条真是大鱼啊!敢上来花十万块的,勒出一百万,不!也许能勒出一千万来!!
一千万!!想到这个数目,姜小龙的心激动地颤抖着。
六个身份各异的人围在赌桌前,吆五喝六好不热闹。
姜小龙今天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另外一个楼里藏着三十多个看场子的打手,赌桌上这六个人全都换成了托。
六个托带着陈涛一个人玩!
这么可能拿不下来!
其中挨着陈涛坐的正是孙文涛。姜小龙特意安排一个熟人坐在陈涛旁边,这样做可以降低他的警惕性。
见到孙文涛,陈涛倒是一愣,
“哦,你放出来了。”
孙文涛嘿的一笑,”出来一个多月了,这不明年开春要去干建筑么,现在没啥事,在这玩两吧。你也来试试手气啊?”孙文涛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道。
“我先看看吧。”陈涛说。他上次给孙文涛相过面,那时候孙文涛的面向还有一层福泽,过了三十岁日子会慢慢好起来,可是这次再看,他的印堂呈现黑褐色,脖颈上有两道深深的裂纹,看来命不久矣了。
陈涛没有替他感到惋惜,人的命运时时发生着变化。一切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几个托听陈涛说要看看,心里暗暗好笑,老赌棍上场都是先看再下注,这小子看来是个行家。他们哪知道,其实陈涛是没玩过掷骰子,得先看看玩法。
他们玩的掷骰子最简单,三粒骰子压大小和庄家比点,4到10为小,11到17为大,如果掷到三个一样的叫“全围”,庄家通杀。所以三个一组成的三点,和三个六组成的十八点,不再大小范围之内。
规则简单,比的是谁的手气好。陈涛看了一会儿也就看懂了。
一般掷骰子的玩法是赌场坐庄,闲家压注,但姜小龙为了打消陈涛的疑心,让大家轮流坐庄。反正这桌上除了陈涛全是庄家。
轮到孙文涛坐庄了,他晃着筛盅说道,“哥们,我坐庄了,来来不?”
“来来就来来!”陈涛学着其他赌棍的模样,掏出两个筹码压在小上。
孙文涛笑道,“今天你头一次来,给你开个好彩头,开小!”
啪!
筛盅拿开,两个三一个一,七点,真的是小。
孙文涛赔了两个筹码给陈涛。继续摇晃筛盅。
“你说这次是大还是小?”
“额,应该还是小吧。”陈涛说。
“好!再开一个小!”筛盅拿开,两个二一个四,八点,又是小。
陈涛笑了,看来我运气真不错嘛!哈哈。
一个中年大叔说道,“连着开两把小,下把肯定是大了。我压大!”
另一个说,压大?今儿就是开小的日子。我压小!
又有一个说,“我看小兄弟手气还行,我跟着小兄弟压,小兄弟,你说压啥,我就压啥。”
陈涛数出十粒筹码压在了小上。
孙文涛心里一惊,筛盅晃动,吐气声开!
两个二,一个一!
又是小。
连着开了三把小,陈涛笑了,“这比炸金花来钱快啊。”
孙文涛说,“你来当把庄试试?庄更快!”
陈涛目光在众人眼前一一扫过,“来来?”
“试试呗。我看你运气还行。”
另一人说,“别别别,还是得看看,哪有刚玩几把做庄的呀。小伙子,你听哥的再看一圈再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还是让他不上庄的意见居多。因为上了庄,要和所有闲家比牌,运气不好十万块钱都不够输一把的!
“听各位老哥的,我先不当庄了!”陈涛扯手。
其实开大开小全在筛盅上,姜小龙用特制的遥控器遥控大小,达到让陈涛上套的目的。
此时见他不肯当庄,没有进第一个套,姜小龙没有灰心,反而心里更加笃定。要是陈涛见套就钻,他还怕他是来铲局子的呢!
大家你来我往,注越下越大,在姜小龙的安排下,陈涛不知不觉间赢了六七万块钱,却都是小注赢得。
几个赌棍互相吹捧上了,
“啊呀,小伙手气真叫壮!今儿你要当庄钱都得让你赢去!”
“你少说两句能死不?你是有底子呢,我这都要干了!不带这么玩的啊!”
“可别管别人咋玩了,人家想当庄还不知道当啊?用的着你废话不?”
那个一直跟着陈涛下注的大汉说道,“小伙子你不能当庄啊,你是我的财神爷。你当庄我跟谁下去啊?对不对啊?大家好兄弟讲义气,不许当庄啊!”
陈涛听了十分受用,“好说,好说。我第一次来就给了个开门红,这姜家山庄真是旺我!”
“你旺了,我们哥几个都完了!不玩了,今儿这孩子手气太冲!”
说着一个大叔下桌了。
另外一个托一脸惊奇的说道,
“老四,这就不玩了?至于的嘛?几万块钱啊?”
“不是钱的事,玩着憋屈,他点太冲,不玩!”
说着甩手走了。
陈涛说道,
“老哥们好好玩,别吵吵啊。嘿嘿,这个玩意来钱真是快。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哈哈哈哈。看来我今天要发啊,小龙,一会有你的喜吃啊!要不是你我上哪找这宝地去啊!”
“哈哈哈,走的时候给我包个大红包!”姜小龙笑的很开心,心里却在咒骂,“猪!真以为你多牛逼呢?看来老子不用费那么大劲套你了,几下的功夫你自己往上钻!是时候给你尝点苦头了,你好也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社会上哪有白捡的钱!”
众托们都陪着大笑。
心想:到底是个孩子,上套太快了。
在这群常在社会上摸跑滚打的人看来,陈涛就是个毛都还长齐的孩子。这样的高中生,敢和一群老赌棍上赌桌,实在太荒谬了。
陈涛处在最好骗的年纪,热血,见识浅薄,自我感觉还特别良好,赢点钱就觉得自己已经把世界踩在脚下!整个世界就他最牛逼,谁来了也不好使!
是时候让他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赌局了!
“小伙子,要不你当庄得了。”那个中年大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