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森沿着刘潋的视线向上看去,看到的却是师远的身影。
师远悬在空中,距离地面大约有二十多米。这种距离如果摔下来,纵然不死也会受重伤。师远的左臂被一条惨白的手臂紧紧抓住,脖子却被另一只惨白的手扼住,无法发出声音。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从空中摔落还是窒息,都会死。
罗亚森抓着画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目前还不确定将画补全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估计,也许那双惨白的手臂会消失。但是,如果它们消失,师远就会从空中掉落下来。
“罗亚森,怎么办啊?”刘潋的声音已经哽咽,她眼看着在空中挣扎的师远,却没有任何办法。
弥啸粼和常俊宇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跑了过来,方异圣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后也跟了过来。
罗亚森仔细地观察着空中的情况。他看到,师远身边不到三米处便是旁边的居民楼,与之水平的位置有一扇窗,看样子应该是走廊一端的尽头。
如果,到那扇窗边,将绳子系成绳圈,套住师远,至少可以保证他不会从空中直接落地。也许他会与墙壁产生一定的碰撞,但至少可以保命。只是,动作必须要快,看他的情况,他似乎呼吸非常艰难。
罗亚森刚要说话,师远的声音突然隐约传了过来。
“把画上的……手臂……补全……快!”
罗亚森双眉紧锁,大声喊道:“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想办法救你!”
说完,罗亚森恢复了平时说话的音量,对身旁的弥啸粼等人说:“你们几个,拿着绳子,跟我去旁边居民楼六楼。”
“我去拿。”弥啸粼说着,转身跑向了汽车,直接将背包拿了过来。
“快!”罗亚森见弥啸粼已经跑近,转身向旁边的居民楼跑去。几人心急如焚地跑到了六楼,径直向走廊尽头的窗子跑去。
如果师远被手臂紧紧地扼住脖子,他是没可能坚持这么久的。从刚才师远说话的声音罗亚森判断出,他并没有被死死扼住咽喉,承受他身体重量的是他的左臂,另一只惨白的手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领口。虽然说话很艰难,但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窒息而死。师远的右手也并非什么也没做,而是死死地抓住了那条手臂,由此也承担了一部分力量,让自己领口处所受到的力量进一步减小。
从六楼走廊尽头的窗口看去,师远就在不远处的空中。罗亚森将绳子系成了一个绳圈,对师远喊道:“我会用绳子把你套住,然后把你拉进来!”
师远此刻并非面向他们所在的居民楼,他的视线方向和罗亚森等人所在位置的方向有着九十度的夹角。他看不到他们,但他知道,他们正在楼里做着准备。
罗亚森不想再耽误时间,他将绳圈向师远扔去。
三米多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极为遥远。绳圈是罗亚森研究过的,套住目标后受力会收紧。但是,这对抛出绳索者的力度、准度、时机把握的要求都非常高。罗亚森平时练习时做的也并不算特别好,此刻内心焦急,师远又是整个人悬在空中,他扔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达到理想的效果。
师远听到了绳索飞来的声音。在那只惨白的手的力量下,他即使想转头也转不了,只能尽最大努力将眼珠转向右侧。
“罗亚森……把绳子扔向我,我……会抓住……”师远费力地说。
刚刚几次罗亚森都试图用绳圈将师远套进去,然后收紧,但是这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不过,如果仅仅是扔向师远,在三米多的距离下,就不是那么困难了。罗亚森依言照做,运了运气,用力地将绳索掷出。
师远的右手瞬间松开了那条惨白的手臂,死死地抓住了那根绳子。而后,他将绳子向上举起,绕过了头顶。他左臂用力,如同在做引体向上一般降低了手臂的高度,这才将绳子绕过了手臂。终于,如果从上面看去的话,绳圈已经将他套住了。
“我们把师远拉进来。”罗亚森见师远已经准备完毕,便对旁边的人说道。
目前在居民楼走廊里的人共有五人。那双手臂的力气虽大,但罗亚森认为,五人共同用力,应该足以与之抗衡。
然而,令罗亚森等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如此,那双手臂仍然将师远拉在空中。五人一起,竟然仍旧无法超过那双手臂的力量!
绳索已被收紧,缠在师远的腰部。罗亚森等人和惨白手臂向两个方向拉扯,这令师远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
“罗亚森!把……把画补全!你们……拉不动的……”师远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虚弱。
那几张画和趣÷阁被罗亚森扔在了地上。这时,他看向脚边,将它们捡了起来。
“你们几个一定要拉住绳子,绝对不要松开!”罗亚森叮嘱道。
他将怪物的画展开,趣÷阁尖再次接近了纸面。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下,而是按照纸面上那极淡的印记描画起来。他不敢画得太快,他不知道如果画得和原来不同会怎样,他不能冒那个险。他只能小心地沿着印痕画,生怕出一点差错。
终于,两条手臂被补全了。在结束最后一趣÷阁的那一刻,罗亚森看向了窗外空中的师远。
两条惨白的手臂,骤然消失,师远猛地向下坠去。
“快!拉上来!”罗亚森已经顾不上其它,手里的纸和趣÷阁被再次扔到地上。他冲到绳索边,两手抓住,用最大的力气向里拉。
咚。
那是人的身体和一个硬面碰撞的声音。
“快!”罗亚森无意识地大喊着。
终于,绳子被完全拉进了走廊。绳圈那一端,是虚弱不堪的师远。他几乎是在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站着,但当完全被拉进窗子后,师远只感到精疲力尽,浑身一软,倒了下来。
“师远!”罗亚森立刻扶住了师远。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师远虚弱地说。他挥了挥手,坐在了地上。
“师远!”刘潋走了过来,看着直喘粗气的师远,她感到一阵后怕。
师远脖子上和左臂上还有着淡淡的印记,那是惨白的手臂留下的。
“没事,别担心。”说着,师远艰难地站了起来,“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