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纸下方的小字,夫妻俩更生气了。
“什么叫大象?有这么说孩子的吗?”走到四楼,姜佑兵故意大喊。
想到四楼的住户可能是个有社交焦虑障碍的宅男,夫妻二人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反倒有些暗爽,心想,震死你!让你贴纸!
下班后夫妻俩也照旧和孩子玩各种跑来跑去的游戏,不但丝毫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夫妻二人分别站在客厅两端,这个喊:“保住!到妈妈这来!”,那个喊:“保住!过来!爸爸给你买糖吃!”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谁喊他就跑到谁身边,一边跑一边笑。
第五天早上,门上还是被贴了一张纸,几个大字没变,只是又变大了点。下方的小字写的是:如果你们管不好孩子,我来替你们管。
“哎哟!”刘玉萍故意阴阳怪气地大声说,“你管孩子?你会管吗?管好你自己就好不错了!只怕你连孩子都没有吧?这辈子怕是只能当个缩头乌龟喽!”
夫妻二人一边冷嘲热讽,一边故意用力跺脚向楼下走。
四楼的住户没有一点动静,不知是被两人吓到了,还是在继续忍耐。
这天下班后,两人还是在客厅和孩子玩。
这一次,在孩子跑动的过程中,夫妻二人清晰地听到,楼下的人在用棍子敲天花板(他们家的地板)。
咚咚咚!
声音很响。
听到这声音,刘玉萍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忍不了了?”
姜佑兵也立刻帮腔道:“就是!骂孩子是大象的时候怎么不敲呢?现在敲?吓唬谁呢?有本事你拿着棍子上来打我们啊!”
他们不知道喊声会不会被楼下的住户听到,只是一个劲儿地大声喊大声笑。
敲楼板的声音停止了。紧接着,夫妻二人听到楼下传来了开门声和关门声。
两人突然静止了,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楼下的人莫非真的受不了了,来找我们打架来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天赐不知道爸妈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也不和他玩了,开始大喊大叫。
“保住!保住!先别喊!”姜佑兵有点着急,立刻说道。
姜天赐哪管那个,他只想玩,叫的声音更大了。
“哎,保住!你看,这是什么?”刘玉萍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放在了沙发上。
看到平板电脑,姜天赐不喊了,开始玩游戏。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非常沉重,听起来似乎是个很重的人。这个人要么很高,要么很胖。
那脚步声听起来和刚才敲楼板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夫妻二人的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画面——刚才,楼下的那个人并不是用棍子敲楼板,而是倒着站在天花板上,在跺脚。
两人更加紧张,脸色也变了,慢慢走到了门口,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透过猫眼,刘玉萍只能看到黑乎乎的楼道,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到。
姜天赐突然尖声喊道:“妈妈,有鬼!”
夫妻二人猛地一惊,眼睛瞪得老大,转头看去,发现姜天赐是在玩一个打怪物的游戏,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玉萍把眼睛凑到猫眼上继续观察。
脚步声似乎已经来到了他们家门口。但是,她没有看见人。
脚步声很沉重,声音很大,刘玉萍觉得自己不可能听错。但是,她又确实没有看到人。
楼道里根本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突然,她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袭上心头,一股不祥的预感莫名地产生出来。
她一下子把眼睛从猫眼上移开,生怕看到什么东西突然从猫眼里蹦出来。
“你怎么了?”姜佑兵问。
刘玉萍不说话,只是摇头。
姜佑兵以为刘玉萍看到了楼下住户,他赶快趴到了猫眼上,想看看楼下住户是不是长得特别丑,把自己妻子吓到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连楼梯和墙壁都没看到。
猫眼里,完全就是一片彻底的黑。
姜佑兵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楼道里该有的黑,而是有什么东西把猫眼堵住了。
是四楼的住户吗?他走到了我们家门口,不敲门,也不说话,偷偷把猫眼堵住了?他用什么堵的?手?还是……又一张纸?
他的心不由得怦怦乱跳起来,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
突然,姜天赐又尖叫起来。
“鬼!鬼!!鬼!!!”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加尖细,一声比一声持续的时间更长。
刘玉萍一下子跑了过去,抱起了姜天赐,轻声说:“保住,怎么了?不怕啊,妈妈在这儿呢。”
姜佑兵也想过去看看儿子,但又觉得他不应该离开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他把眼睛又凑到猫眼上向外看。
楼道又恢复了正常,不是一片漆黑。
那个人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姜佑兵挠了挠脑袋,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想。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他不敢。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楼下的那个住户从来都没有敲过楼板,从来都没有来过他家门口一样。
但夫妻二人的心却一直悬在嗓子眼。
这一夜,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睡着。
第二天天刚亮,姜佑兵就醒了。揉了揉眼睛,猛地想起昨晚上的那些事,一下子坐了起来。随后,他起身下床,来到了门口。
猫眼很正常,楼道也很正常。
清晨的阳光虽不强烈,但足以照亮这座还算新的公寓楼。
姜佑兵偷偷地转动门锁,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头去看。
他又看到了一张纸。
那张纸比以往每一次的纸都要大,而且,就贴在猫眼上。
这不对啊!
姜佑兵感觉自己的脑子一下子炸了。
他刚刚才从猫眼向外看,一切都很正常,猫眼并没有被盖住,怎么现在看这张纸就在猫眼上贴着呢?这怎么可能呢?
他只顾着想这个,连纸上写的字都没来得及看。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些,于是开始努力地将眼前的一切合理化。
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刚才从猫眼向外看的时候,这张纸还没有被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