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只在海面露出了红红的半个脸,悄皮地把一波一波的光环铺在淡蓝的海面跳闪……
广袤的松林和碧海之间,北岸沙滩上这两个相隔百米的大库房在孤寂了五年之后,又盼来了人声鼎沸。
红霞晕染了的轻烟似的雾霭中,姑娘们有说有笑地在潮边的舢板和北边的库房之间搬运忙碌。
大库房里,平板竹床分成两排用砖块踮到齐膝。姑娘们搬进铺盖,整理床铺,支挂蚊帐。
苏小港坐在床边不动。她还沉在痛苦的泥潭中没有挣扎出来:蔺辛同的纠缠不休让她想起来就恶心想吐,而夜思梦想的张思宁相亲的画面又逼迫着自己心酸垂泪……
“小港,铺开床单躺会吧?”挚晓坐在她身旁,“昨晚买饭时我碰到了十六队的那个姑娘,她唤住我说她认识你……我就问她和张队长相亲成没成?”
“都‘男朋友’这样介绍了,你还废话问她干么!”
“听她胡咧咧!你就看不出她是个二百五?”
“哦?”苏小港直起身,“那你问她她怎么说?”
“她大骂刘军骗她。她还说张思宁是个强奸犯!”
“强奸犯?”
“她还说张思宁扯她想非礼她……”挚晓笑,“我估计是咱们的‘张组长’发现她二乎乎顾意吓她的。”
这时,韩智大声咳嗽一声走进屋来。
“韩叔来了。”门旁的小港站起来问候。
库房的石头墙壁刚刚粉刷,屋里还弥漫着生石灰的气味。
见到场长进屋,姑娘们抱怨声声。
韩智环顾库房后端祥苏小港:“孩子你脸色腊黄,是不是坐船过来晕船了?”
“没呐韩叔,昨晚没睡好。”苏小港掩饰。
“干体力活得好好休息!”韩智小声叮咛小港后对大家喊:“姑娘们放下活儿先到门外开个会!”
库房西山头的沙子又细又软,姑娘坐着,四个男人立在身后。
韩智说:
“今天你们开始在此地晒海带。所有人,包括十六,十七队的所有人由张思宁组长统一领导。张组长,不服从领导的你有权遣送场部处理。
“姑娘们,场里知道这儿条件差,场里尽可能每天由拖船带来供给,猪肉鸡蛋必不可少;张组长还提前在暗礁附近下了地笼网,或许还可以品尝海鲜;所以吗,伙食应该不成问题。考虑住宿偏僻,回场后每人每天补助三元。特别要强调的一点就是安全问题:现在天热,库房又闷,但再热再闷晚上谁也不准沙滩睡觉!不准海水里洗澡!张思宁监督,发现一次罚款五元。行,我就说这些。
“张思宁,还需要什么,你可以随时让拖船捎来!”
“每天晚上北岸留下一艘拖船,船上有对讲机。”刘大胡子一边补充。
韩智问:“张组长你讲几句?”
“不了。我也不会讲。”
“那好吧,男人抓紧把各队的大锅灶修修,最好再造个小一点的;女人抓紧收拾后睡觉吧;张思宁,咱们进山看看那儿的水潭有水不?”
上午十点,三个拖船装满海带停泊在北岸的海面,早已等候的三个空舢板各自靠了过去。
张思宁摇着一个舢板靠上十八队拖船。他在船舱里堆,水产开发总公司的四个壮些的姑娘登上拖船上扯拉,一会儿舢板上的海带就垒砌起一座“小山”。
岸上的挚晓小港她们见到思宁举起钩棍的信号,急忙拽着绳子喊着号子拖拽。思宁按上撸把,纠正着船头,小舢板趟出一溜白花。
舢板靠滩,姑娘们七手八脚地卸。
沙滩上因为要晒海带,舢板再次回驳海带时,张思宁只带着两个姑娘。
在张思宁的安排下,三个小时不到,三艘拖船的海带全部铺放在沙滩上。
其他两个生产队也按照思宁的办法陆续干完,思宁摇着舢板送场里的领导上拖船归场。
韩智站在拖船的甲板上,对着小舢板上握着撸把的张思宁再次强调安全:“小张,援助的姑娘绝对不能出差错。如果有什么闪失,总经理会扒了我的皮!到时候别怪我吃了你的肉!改天我把我那只猎枪给你捎来!”
“不用的,韩场长。这儿有那么多剃海带的菜刀,还有你给的电警棍。我保证没事!”思宁说完又轻松地加了一句,“我们都知道您好打猎,那支猎枪是你的宝贝。”
韩智哈哈大笑。
航行途中,韩智对刘大胡子说:“这小子安排活计有板有眼,完全可以给他一个生产队。第十队队长年龄大了,产量这几年总是排在最后。这季节一过,就让他提前退休,让思宁接任。”
刘大胡子不停地点头,随声附合称赞。其实,他这样言不由衷主要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把侄子安排到十八队,思宁提了队长,队副非刘丰莫属了。
下午五点拖船归来,正巧赶上低潮。大汛潮的低潮,褪得很深。姑娘们一人一绳拖着海带,艰难地跋涉在粘湿的浅滩上,迈一步“呱唧”一声。
几个往返,姑娘们已经累得脚麻麻腿酸软,空手走路都不稳了。
“小港,坚持一下,卸这一舢板后休息。”思宁对走进舢板,气喘吁吁的小港说。
俩人很久没说话了,小港听到思宁关心自己,油然激动起来。她向思宁笑笑。
思宁决定拖船停泊等候,满潮再卸。
休息了片刻,思宁唤上十六队的小郝摇着舢板去收获放进海里已经二天的地笼网。好家伙,鱼,虾,蟹,螺应有尽有,收获多得铺平了船舱档。途经拖船,思宁分给他们一些,拖船船长承诺开船去扇贝队海区钩摘扇贝以示答谢。
库房前的三个大锅灶旁,姑娘们刷锅的刷锅,拾柴的拾柴,帮助食堂派来的老庞头准备晚饭。
总公司的女工抱怨:“为什么让咱们这些倒霉蛋来北岸,没电,没水,还要自己做饭。住的这大库房又破又脏,怎么睡呀!”
思宁一边生火一边解释说:“大小姐们,生产队安排你们来北岸是因为这边活儿轻快。不要‘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比方说今晚吧,满潮卸下海带,座滩垒成堆,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干完。明天早晨再晒时,海带脱了水是要降低出成率的,但是干活轻快又省时间。这在南岸,你们想都别想。多远的浅滩,你们也要拖上晒场的。”
坐在灶旁一直不吱声的小港盯着思宁看,见思宁和养殖公司的姑娘说话也在回头看自己,忙又低下头。
她在沙子上很深地写了两个大字:木头。
小港自从碰到张思宁相亲,自从张思宁知道前夫闹事,表白的决定顷刻被自己扼杀;而张思宁对于小港的冷淡无语,也加深了妄自菲薄。
要么亲密倾诉无遮蔽;要么陌生无语互怨艾;相互暗恋的这对青年就是如此自寻烦恼。
四个男人拿着扁担和六个大塑料水桶要去山里取水,小郝喊:谁去帮忙?
小港不去,被挚晓回头拽了起来。
北岸这处沙滩是逶迤群山的一处豁口。因为沟深林密,罕有人至。防风林已有年头了,松柏苍老遒劲,奇形怪状;野花在一簇密致的刺槐林里,在稀疏的草丛中,在攀绕树干的藤条上,蹦出一点红,闪出一片紫,添上一抹蓝,尽情挑逗人们心里的诗情画意。
一只野兔嗖地从草丛窜到另一处灌木中去了;苍鹰扑啦啦升空,不满地鸣叫几声飞远;群群小候鸟鸣叫着顺着视线在枝鸟叶间跳来飞去。
姑娘们一边看着美景一边按照思宁的吩咐拾捡干柴。
取水回来,拖船的扩音器呼喊张思宁取扇贝!
思宁看着挚晓说:“你们四个放下柴禾跟我去,扇贝要在舢板上洗干净。”
舢板上,姑娘们在舱里摘洗扇贝。
挚晓说:“组长同志,我严肃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们家苏小港?为什么对我们那么严肃?”
思宁语多揶揄:“我狗一样的人会不理人?谁又理我了?”
小港拉扯挚晓的衣襟。
思宁看在眼里,心想,我的确是个自作多情的癞蛤蟆!她爸是局长既使对我有些好感又会怎样呢?况且她和副市长的儿子关系似乎还未终结。唉,难不成我就遇不上心仪之人?难不成真要一辈子打光棍吗?
“不想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暗暗骂着自己,不由加力推板着撸把。
小舢板突然加速,晃了一个踉跄的挚晓扶着船舷站稳,疑惑地看看思宁,再看看小港……
来北岸的第一顿晚饭,姑娘们吃得铺张,吃得野趣横生。可是,小港和思宁一点也不开心。
苦累时间难熬,回首又仿佛一晃。不知不觉来北岸已经二十天了,生活也就与世隔绝了二十天。
大汛潮如期而至。海上收获因为进入高海区,水流湍急,所以产量锐减。
北岸一天只送一趟海带。思宁利用这段时间安排拖船向南岸运送干海带,并运来生活补给。大库房内的干海带搬运清空,北岸的工作就闲暇了许多。
这天下午干完活后,姑娘们随老吕,小郝他们钓鱼去了。挚晓把小港扯到松林边的松树下。
“小港,看你整天无精打采的,却总是偷看思宁——你不会是想嫁给他吧?”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你也不用低贱自己。绒毛褪了,可小瓜还是新鲜的!”
“晓姐。事实上,高中时我就偷偷爱着他……”
“啊?你们是同学呀?你那么小就那么骚啊!”
“别闹了行不行?人家跟你聊正经事哩。”
挚晓聆听了小港一直暗恋张思宁,却不能表达的苦楚,她不再开玩笑了。她鼓励小港大胆追求爱情。
“姐,来北岸我就没有好好睡过觉;我爱他,他这样的态度,我还是没有勇气表白;还有蔺辛同那次闹腾多丢人呀!”
“你没听男工说这儿马上要撤了,我们也快回去了。这会不挑明咱们回城可就机会少了。”
海风习习,海浪轻柔。
读书读累了,张思宁溜溜达达来到海边。
挚晓和小港几乎同时看见海潮边踢腿抻臂的身影。
大海沙滩之间的一个俗人显得是那么渺小和孤单。
“是张思宁吗?”挚晓明知故问。
“是他。”小港瞥了一眼又垂下头。
挚晓准备为这对有情人做一次红娘,她说:“姐觉得这小伙子挺优秀,家里的条件差结了婚你家也可帮衬的。”
小港摘下头巾松开盘起的发辫说:“我顾虑也很多,晓姐。我知道家人肯定会极力反对;蔺家也可能报复;张思宁会接受一个离婚的女人吗?”
“小港你如果真爱就得豁出去!”
挚晓准备去找张思宁,小港又拉住嘱咐:“先问问他在乎不在乎离婚的?他若在乎别提我……”
“行了,别啰嗦了。又想骚还想要脸,哪那么多好事……”
思宁疑惑地看着挚晓向他走近。
挚晓调皮说:“组长同志,我有重大事情要跟你谈话。”
“有正事就正经好好谈!”思宁不想跟她取笑。
浪涌有节奏地轻轻舔着海滩。俩人沿着潮边的汀线散步。
“张思宁,你相过亲的那个蔺峰,成了?”
“我告诉那姑娘坐过牢,人家就吓懵了。哈哈。”
“孤男寡女俩个人你告诉人家姑娘是强奸犯有几个不害怕的?你还扯人家,嘻……”
“这你也知道?!”思宁耸肩笑了,“这女的话多,我不吓唬她抽不开身!”
“你看上了俺的苏小妹妹?是还是不是啊?你爽快点!若看上了,姐姐帮你们。”
“她是干部家庭,我是什么情况?一个农民,家庭情况又这样——看上又能怎样?”
思宁站住了,躬身捡起一块鹅卵石向海里扔。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没妈,爹是哑巴,自己坐过牢。告诉你,这些小港都不嫌弃。她只怕你嫌弃她是离婚的,让我来问问你的态度。我今天是当媒婆来的。”
“我从没有嫌弃她离婚的一丁点想法。相反,我觉得我是在高攀;我也确实是在高攀。”
“这么磨叽!你只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然后我才能告诉你小港的要求。”
“同意。”
“这太好了!――小港让我告诉你,你必须有如下心里准备:一是,她父母有可能不同意。二是,她前夫可能找麻烦。三是,你是她少女时暗恋的人,她真心爱你。为此她可以抛开一切,不离不弃。第四条是……第四条是什么来着?――我忘了。”
“请你转告小港,也请她不要误会我有什么攀高枝的企图,我是真心的。我想,俩人如果相爱所有问题都应该共同面对。还有很多话,我跟她说好了。”
“行,太好了!我马上转告。”
挚晓转身跑了,一边跑一边扭头喊:“第四条是去那个水潭边面谈!”
思宁彳亍独行。一直梦牵魂绕的渴望突然变成现实,仿佛是梦。幸福来得太陡,让他不能适从,浑身的毛细血管好象都张开了。一种游泳的冲动让他无法抑制。他环顾四周,脱得精光,走到水里,一跃,向海里游去。
游着游着,回想起自己初来三山湾的情形——
那年冬天他来场第一次出海分苗。他晕船晕得厉害,呕吐不止,呕咳出了血,不一会儿就瘫软了。海猴子用棍捅他,边捅边骂:“操你妈,起来,起来干活!”他无力地抬头摇头。海猴子就骂,骂得他心如刀绞。
中午拖船将一木箱白菜包子送到舢板上。十只舢板靠在一起。他强忍着痛苦吃着,包子馅冻着冰碴凉凉的,吞一口好受一些。可是一会儿胃不接受了,哇地吐了出来,又干哕阵阵。
海猴子咕了口塑料壶里的酒,对他说:“小张,教你个方法。你爬过来,含着撸锥。一会儿就舒服了。”他信以为真,向后铺爬过去,跪着含了。小船颠簸,撸锥在他口里一抽一插。海猴子笑骂:“操,这活儿干得不错!”
伙友们笑得前仰后跌,他才知道上当受骗被取笑了。他仇恨地瞪着海猴子,他想揍他,可身软如蜇。
……
往事如烟飘过。思宁不知不觉游出了很远。他翻身仰泳着,海水变得凉凉的。岸上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眺望着青青逶迤的群山和西斜的太阳,突然生出强烈的回家的愿望。他想立即把和小港恋爱的喜讯告诉远在西海边的父亲,告诉伏假在家的妹妹,也告诉死去的妈妈。
他游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流了出来。快五年了,自己从一个‘含撸锥的’变成了副队长,又马上有了一个美丽漂亮的女朋友,一切都在变好!
“潜龙勿用的阶段一去不复返了!”
这样想,他反转身体舒展双臂,奋力回游。
油滑的海面上,他象只海豚,胸前趟出一层层细浪。
思宁游到岸边,见许多姑娘站在潮边看他。有的还喊:
“不让我们洗你却自己洗!罚五块钱!”
张思宁俯伏在水里喊:“你们快躲开——我光着腚的!”
思宁拿着换洗的衣服,准备去取水的地方顺便洗澡。小港端着盆子早早等在松林里。俩人相视,尴尬一笑,无语漫步。
来到水潭边,小港放下脸盆,拿出两套衣服和一块手表。
“这是上次回家为你买的。一直没好意思给,现在可以送你了。”
“为什么现在可以?”
“你是我男朋友了呀!”
“我怎么是你男朋友?”
小港脸色就变了,当发现思宁是在逗她,上前揪打,却被思宁一把抱住。
“坏死了!”她挣脱了思宁,“快洗澡去,洗完把衣服换了。我去一旁躲躲。”
凉皮鞋,灰色笔挺的西裤,崭新的皮带,淡蓝的T恤,手腕上手表铮亮。
思宁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好象是前来检查工作的领导。
“我一直觉着咱俩不可能。”思宁感叹。
小港羞答答看着他说:“你气死我了,张思宁。你一个大男人非得女生先挑明吗?”
“我非常干脆地接受你的礼物就是向你道歉呀。”思宁郑重其事地站直身体,敬礼。
“你好坏!”小港看着思宁,甜蜜地笑。
两人无语对望,目光炙热起来……思宁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小港一头扎进思宁怀里。思宁如饥似渴地,恨不得摸遍这个夜思梦想的人儿的整个身体。
渴望已久的俩人吻了,醉了……
思宁站岗,小港洗澡。
小港好久没有好好洗澡了,她恨不能搓掉一层皮,洗了一遍又一边。洗后又拿出化妆盒化妆。
“思宁,你在哪?我好了。”
思宁从林间走出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洗澡要洗半天。
林间的光线暗淡下来,俩人依偎在一棵大树下,久久不愿回去。小港半躺在思宁的胸前感叹:“幸福死了!”思宁也摩挲着小港的秀发:“这就是爱情?我总觉得象做梦。”
俩人静静地拥着,仿佛拥着满满的幸福。
鸟儿多了起来,叽叽喳喳在头上啁哳。一只褐色的松鼠拖着长尾巴蹦蹦跳跳来到面前不远处,竖着小耳朵仿佛在搜索情话。小港轻轻坐直,悄悄碰碰思宁。思宁见是松鼠,噌地跃扑了过去;那松鼠也噌地无影无踪了。
“你干嘛!磕着没?”小港笑着责怪着,上前掸打思宁衣服上的尘土。
“没有,没事。”思宁挺失望,“咱们回去吧。一会该取水做饭了。”
小港碎步走着,娓娓说着:“思宁,你知道吗?来场之前,报社刊登了那篇散文我才知道你在养殖场,即使不安排我来,我也会来找你的。——你知道,你那次相亲我很气的。”
“苏小港你好不讲理。你想让我打光棍一辈子吗?”思宁笑了,“不过,对不起啊。我那时总觉着咱俩不可能的;尤其是你还要给我介绍对象;还要介绍一个离过婚的。”
“傻子!我不就是个离婚的。思宁,你知道吗?中学时那次你抱过我后,我傻傻地写了好多情书。学校里怕别的同学看见,家里又怕父母看见,那时让爱折磨的人都恍惚了。后来高考了,紧张的高考冲淡了傻傻的感情。再后来听说你把人打残了,那时我还以为你是流氓哩,还庆幸没有把信寄出哩。思宁,报社所有人以为我要求来养殖场是躲避蔺辛同的骚扰,其实他们不懂的!”小港幽幽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哦,还有这事?”
“少女的暗恋是羞涩而美好的。只可惜,我用一次婚姻亲手摧残了它!门当户对的虚荣让我忽略了对人品的考察……”
“离婚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还纠缠?”
“当时我提出离婚他是一时头脑发热答应的。没几天他就后悔了。我不止一次严词拒绝后,他把那次抓奸的事归咎到表哥头上,找了痞子暴打了我表哥。表哥结婚时腿上的石膏刚刚撤去。”
“这人哪里像个国家干部呀!”
“对不起,思宁。我太对不起你了!我的轻率,让你找了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小港突然哽咽起来,泪潸潸地流满双颊。
“你以后不准说这种话。我爱你会包容所有!何况离婚只是一段痛苦的人生经历而已。”
“有你这样的理解,我真的很感激。”
思宁抱过小港,轻轻吻着她的泪。
小港动情地搂紧了思宁,俩人再一次亲吻起来。
陈玲见小港走进树林太久没出来,和小崔一起喊挚晓,要去寻找。
挚晓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书。她不耐烦地说:
“有人护着呢,安全。”
“你正经的!都快黑天了,别闹了!”小崔恼火地从床上起来拉拽挚晓。
挚晓只好放下《天龙八部》起身大叫:
“她去谈恋爱了!你们找什么找!瞎操什么心,闹死了!”
陈玲和小崔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