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慢慢减弱,刀光剑影之中玉花湮只能畏缩在环绕住自己侧卧在骏马的中间。
虽然几次在鬼门关外经过,但是她还是不能淡然地当做四周什么都不曾发生那般的淡然。
终于,一道带着黄光的身影眨眼之间介入那黑影和龙麟的护卫之间。“刷刷刷”的几声过后,周围的嘈杂渐渐平息下来。
只闻风声越过马背飘向自己,玉花湮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挣扎着还未坐直身子,一把冷冰冰的利刃就架在了她的颈间。本就无力可动的她,一下子被身后的人强行提着站起。
没有力气折腾,也是意识清醒下感知着会要命的东西架在颈间,玉花湮一时没有动作。但是,当她的肩膀不小心撞在显然比她高许多的人身前,竟是感知到些许的柔软。
女的?夜袭龙麟和他这些护卫的杀手居然是女子?真是奇了!
她们面前围拢的几匹马顺势散开,玉花湮的眼前亮起了一根火把。手持火把的是方才一直殊死保护龙鳞的随行护卫之一,龙麟好端端地站在他和归来的逆风中间。
目光再次扫视周围,余下的护卫尽数殒命,可玉花湮却没看见任何一具杀手的尸体。她不由得惊骇于这杀手的身手强悍,同时,她也深深地感知到生与死近在一线之间的微寒。
若是放在重生前,兴许她会舍不得龙麟,而抱憾自己就这么死了。但是现在,她还不想死,起码她不能源于眼前这个比她更该死的男人死了。
龙麟直视着站在对面的小姑娘竟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没如寻常女子面对危险时的惊恐。更没开口求他救命。正因如此,龙麟反而觉得她惹人生怜。
“我原以为你是心怀不轨的窃国之徒派来杀我的,现在看来却不太像。难不成你千辛万苦地杀进重围,就是为了一个小姑娘?”异于寻常的,龙麟的目光离开玉花湮的身上,薄凉地反问站在玉花湮身后,以剑挟持她的杀手。
玉花湮不闻身后的女子出言回应。心下不禁冷了一分。她当然知道这人不会是专程来杀她的。只是她晓得阴错阳差,原本不是刺杀她的人,被龙麟这么一番奚落以后。就不见得不会对她如何。
她合了眼睛,心下一凛。
自重生以来,多少次都是因为她的一意孤行才导致自己的命悬一线。可此次她仅是想要亲自探望一下狐狸爹爹,难不成这样也算是有违天意么?
只觉得颈上一凉。微微有些割破皮肉的撕痛,一时之间竟是勾起了她许久未犯的梦魇之病。浑身的寸断之痛齐齐袭来。双膝一软,她的身子不由得本能下沉,利刃割破颈间皮肉的感知分外明晰。
“放开她,我饶你不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玉花湮居然听见龙麟这般不属于他的低声下气之音。
她唯一能感到的就是背后一凉,好像什么贯穿了心肺一般。仿佛又感受到了碎尸万段的刀刀冰冷,连呼吸的力气都瞬时抽离。
视线瞬间模糊。身子宛如没了牵引之线的纸鸢重重地摔在地上。临闭上眼之前,她嗅到身后那股淡淡的香气离自己远去。身前已看不清来人,但是独属于龙麟身上那股不浓不淡的龙涎香气还是应时飘入她的鼻息。
……
晨牧童子的牧笛声传入她的耳畔,玉花湮痛苦倒下的那一刻曾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醒来才知笛声是梦,并不如悠然田间真实。
为什么,她要为龙麟受伤,既中了致命一剑,她又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要活着?
玉花湮悄然地睁开眼,她的折腾没能使她如愿地见到父亲,反而还被兴师动众地送回了桐琴玉家。云苑的床帐她太熟悉了,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她为何就是摆脱不掉地回来了?
房间外面,龙麟雷霆震怒地嗓音还在耳边回旋迟迟不绝。她缓缓地睁开沉重的双眼,床边好像来回晃着谁的身影,不止一个人。
“一群废物,既是他们治不好,为何不差人去请雁荡谷的大夫?枉你是桐琴的一方之主,执掌桐琴一半以上的命脉,连个能治病的大夫都请不来,你有何脸面自称是瑶林玉家的旁支?有何面目自认是皇亲国戚?”
方睁开眼的玉花湮恍惚见有人走近自己,又将眼睛闭上,不用点名道姓她也知龙麟在怒斥谁。想来堂堂家主被一个不足二十的毛头小子训斥,心里应是别有一番滋味吧?
她嗤笑玉桉木活该,若不是他三年前不明事理纵着儿子对她下毒手,此时她还可看在相待不薄的份上为他求情。
现在他是自作自受,受制于一个和自己儿子年纪相当的“孩子”。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报应不爽啊!
那走近的人挡住她眼前的光亮,似乎是矮下身来看她。病着且不需要装腔作势的她自然会利用便利好好睡一觉,况且,她现在一喘气都觉得浑身剧痛,自然没心思理会其他。
“青箫姐姐,快醒醒吧,为何你出去时还好端端的,现在却变成这副样子?”玉沐蕊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玉花湮丝毫不为之动容。
她的呼吸就如睡着无异,可是本来因玉桉木受到斥责心情格外平和舒坦的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她搁在被子外面的小指。
那个“小东西”柔柔的、软软的,经年之前,她也曾感受过这样的触碰。
“姐姐,你说过要护着晓晓的。为何一去不归,又为何如此归来?晓晓很乖,除了肚子饿,从不高声啼哭。蕊儿很怕晓晓像我一样,年幼就必须学会察言观色、必须受尽****的活着……”
“吱呀”门好像被人从外面推开,男子稳健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玉沐蕊,你不是见过雁荡谷有用的大夫么?都七天过去了,瑶林不曾传来噩耗,能治病的应该回来了,去把能治病的给我找回来。若是你也请不来鬼丫头的同门,我就请旨父皇,抄你玉家满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