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章昆仑奴
“杀李长风!抢圣婴!!!”
紫红色的星点在空中弥漫,但人群中不知何地骤然爆发出一声大吼。顶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李长风身上。
那个白发年轻人。
那个传奇一般的年轻人。
秦千骑和锦衣卫手握长刀,将李长风护在身后。
“杀!!!”
人群中猛然爆发出大喝,真元骤然爆发,无数的修行者朝着李长风奔袭而去。
李长风面色狠辣,猛然站起冷冷道:“你们想死,我就送你们上西天!”
光芒,从李长风的手掌中闪耀而起,风,把他的衣袍吹拂猎猎作响。
满头银丝,在风中荡漾。
血腥味,开始弥漫。
几乎就在同时,紫红色的星点触碰到了第一个青翼军战士。
他的身体就像被天空绚烂的烟火,这一点星火没入之后,先是死一般的沉寂,而后便是爆开的漫天血水,撒满正片天空,再浇灌到所有人的头上,顺着铠甲和金刀流下,再铺洒到洁白如玉的太阿道上。
嘶吼,尖叫,狂怒,鲜血,断臂,内脏,人头
这太阿道中,变成了修罗场。
李长风的白袍已被染色血红,但血气让太阿道所有人的心智蒙蔽,他们再也生不出一丝理智,能做的唯有机械的杀戮。
老僧变成了血肉和尚,双掌落下,一整片人变成碎肉,一拳轰出,人头爆裂。
李长风、庆老、鬼叔、柳飞鸿、卓行云,解红妆、李勿执,他们不愿,却也没有选择的加入了杀戮中。
躺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最后能站着的人,已没有了一处空地。
他们或站在其他人的尸体上,或泡在血水中。
这场景何曾相似。
十几年前,有一个人也曾在天阙宫杀得血流成河,十几年后,他的儿子也走上了父亲的路。
天空由蓝净变得昏暗,而后生出几分金色,到最后五彩斑斓,整片天空都是彩色。
长安城外,由天阙宫弥漫而出的血腥味,逐渐扩散开来,离得近的问道那股浓烈欲吐的血腥味,都忍不住狂奔远离。
那得死了多少人,才有那种味道啊!
长安城内一个偏僻的巷弄中,曾经青葱的翠竹已经变得枯黄干瘪,叶子也早已掉落在地,这座酒馆门框上悬挂的灯笼,也破败的仅剩灯笼模样,有两盏已经熄灭,酒馆主人也一直没有换过灯油灯芯,只是留着做个门面,就剩最后一盏撑着巷弄中的黑,成了暗淡中唯一的烛火。
门口,坐着一老一少,抬起头看着天阙宫方向。
这个披着一块毛巾在自己肩膀上,卷着裤脚的年轻人看着远处的晚霞,然后喃喃道:“真的死了很多人啊。”
老人神情呆滞,安安静静的坐着,他的一条腿有些坡,直直的架着。
年轻人看着旁边落寞的老人,他的鬓角已生出了许多许多的白色,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自己和失去自己中受折磨,连岁月对他都格外残忍。
年轻人:“老头,咱们去宫里走一遭吧,也算我们为这人世间最后做点事了。”
出乎意料的,老人家这次没有沉默,而是点了点头。
年轻
人自嘲的笑了笑:“我还没娶媳妇生儿子呢,看来这辈子咱荆家要绝后了,你等着我去收拾收拾,把门关了咱就走。”
年轻人走进屋内,从柜子中掏出一个包袱,里面是层层花布包裹着。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展开花布,露出两把锃亮的剑锥。
他看了许久,然后收起来出了门。
“咱家酒馆也没啥可收拾的,门也不必关了,这就走吧。”
他笑了笑,拉着老人的手往天阙宫方向缓缓而去。
血腥味已浓烈到让人反胃,解红妆和李勿执早已力竭,倚着太阿道旁边的石柱喘息,她们的脚踝和鞋子,早已泡在血水中,裙下犹如盛开的血莲花。
此地闻之欲吐。
但她们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最前面的那个身影。
李长风白袍被染得血红,连满头白发都变成了红色,可他身上的气息依旧浑厚,依旧深不可测。
他身前的人都被杀怕了,脚步虚浮身形退缩,他们不敢上前。
锦衣卫仅剩秦千骑和寥寥数人,青翼军几乎被杀光,只是他们死于血肉僧人之手。
老僧依旧云淡风轻的慈悲模样,只是双手合十,浑身无一处不是血红。
他更像一个修罗,而非和尚。
李长风看着那些淳王门下的修行者,他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李长风,却一个个也不敢靠近李长风。
李长风,真正踩在尸海之中。
他们不知道李长风到底杀了多少人。
只能看到这些人的残肢断臂垒砌在一起,就像一座山,而李长风,就站在山上。
他的真元依旧磅礴,他的眼神依旧狠辣。
李长风缓缓扫视所有人,所有与之对视的人,都不自觉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没有人敢直视这尊修罗。
李长风怒吼道:“还有谁!”
没有人了,没有人敢逆其锋芒。
除了一个人。
老僧双手合十,低垂的眉眼微微抬起道:“李施主,也该做个了结了。”
李长风和老僧都站在尸海之中。
遥遥相对。
庆老和卓行云走出一步,看着对面的老僧道:“昆仑奴,就算我们身死当场,也不会让你得逞!”
九州极西之地,有昆仑山,昆仑山巅有胎藏和金刚密宗,此地断人烟,绝**,求天道。
世人皆知昆仑山密宗有无上密师智藏龙师,乃胎藏宗活佛,却不知金刚宗有一人曾背宗下山而去,乃为昆仑奴。
即便是那得知此事的寥寥几人,也以为昆仑奴早已死在山下的江湖中。
却没想到,他一直在天阙宫中。
入世,而后隐于世。
他在等。
等圣婴出世。
如今,他等来了这个机会。
昆仑奴看着庆老,满是血污的脸上,干枯如橘皮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即是老友所求,自当满足。”
庆老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忽然一凉。
那是一种生机的衰退,就好像被盛开的绚烂花朵,被人斩断根茎。
他低头,看到了胸口的血洞,有一只手,
看上去枯瘦干瘪,却足以比肩这天下最锋利的剑,透体而过,带走了庆老的生机,带走了他眼中的光芒。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庆老,看着那只手。
看着那只手的主人,嘴角噙着的淡淡的笑。
昆仑奴收回手,而后一掌拍在卓行云的胸口上。
卓行云狂喷献血,双膝跪在地上。
柳飞鸿慌忙扶住他的身体,她想要捂住卓行云嘴角的血,浓血却顺着指缝流出。
卓行云惨笑道:“十几年了,我这把老骨头终于要下去见那家伙了,如果到了下面我会给他说一声抱歉,没有帮到他的孩子。”
柳飞鸿眼泪忍不住的掉落,她喃喃道:“你少说两句,留点力气。”
卓行云笑了笑,然后没了气息。
他死在柳飞鸿的怀里。
李长风怒吼着,一剑朝着昆仑奴杀去,这把普通的长剑在他手中,因为真元过度注入而变得赤红燃烧,不断消融变成铁水。
这里面滴落的都是李长风的杀意。
昆仑奴手指敲在剑锋上,剑锋寸寸尽短,而后变成碎片飘荡在风中。
李长风收昆仑奴一掌之力,身体摔倒回去。
昆仑奴平静笑道:“你是圣婴之父,因而我留你一命,让你亲眼看着我借圣婴之力飞升入神道,这种场景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
李长风双膝渗血,死死盯着昆仑奴。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出现一道晚霞。
这道晚霞比天空的金色更加绚烂,从天际而来,好似离弦之箭。
不知道为什么,昆仑奴仰着头看着这晚霞,心中竟生出了一丝佩服之情。
这种精妙的控制,真乃鬼斧神工,人间少有。
天空这晚霞,飞跃而来,最后竟脱离天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穿透了昆仑奴的身体,钉在身后的石壁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李长风看清了那枚东西,那个划出绚烂彩霞的武器。
那是一把明亮的剑锥。
昆仑奴低下头,看着胸前的血洞。
他嘴角流出献血,就在这时,有第二道彩霞,从他的颈勃中射入,也钉在身后的石壁上。
那是第二枚剑锥。
昆仑奴想说点什么,但他说不出口了,于是缓缓闭上了眼,倒了下去。
这两枚剑锥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从昆仑奴的身体射入进去,然后在一息之间毁灭了他身体内所有的经脉,再以巨大的力量摧毁元海,然后暴射而出。
若从伤口看,只有两个十分细小的空洞,但昆仑奴身体内,早已变成了一堆碎肉。
两枚剑锥杀死了昆仑奴,然而持剑者却从未现身。
李长风起身看着皇城外,他看到一个年轻人搂着一个坡脚老人,背离皇城而去。
“妈的还好还好,命留下了,吓死我了。”年轻人的声音,渐渐飘荡消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