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瑟是真没想到恭亲王会突然发难,等她察觉不对劲儿的时候消息已不敢送出去了,就怕被人察觉害得人枉死。
据她所知,就连昱弘和也是不知此事的,显然恭亲王并不信任他。
如今,她能做什么呢?
不能让皇上死!
思及此,余锦瑟便有了决断。
“香儿,你替我挡着外面的护卫,明月,你最是机灵,你来扮我。明玉,你跟着我出去。”
明玉和明月是一心向着余锦瑟的,又跟着她闯过几次生死关,自然全是听她的,而香儿却是想得更多。
“不行啊小姐,现今外头局势如此乱,若是你出去了遇到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啊?”
“不会的。”余锦瑟看了眼屋内的几人,思忖半晌,又道,“你去将昱弘和请来吧,先同他说明我的意图,他该是有法子的。”
香儿脸色变了变,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听话地往昱弘和住的院子去了。
昱弘和带来了两个小丫鬟,身高都同余锦瑟相仿,他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丫鬟可以模仿人声,你走后她可以顶替你。”
余锦瑟点了点头,当即和明玉一起换了丫鬟的衣裳跟着昱弘和出门了。
到了门口,少不得被带兵守在恭亲王府周围的将领盘问了一番,都被昱弘和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了。
好在昱弘和是这恭亲王府的世子,他身后又跟着几个护卫,那些个士兵倒也没过多盘问就放他们出去了。
余锦瑟恩怨分明,虽是不喜昱弘和,顺利进了皇宫后到底是同他道了谢。
昱弘和勾唇一笑:“你还是不必谢我了,要谢就谢那老头子,面子给我做得足足的,谁都不知道我这世子有名无实。”
余锦瑟不欲同昱弘和扯这些个有的没的,转身就往皇上住的宫殿去了。
自从太子被废后,朝中大多人都上赶着巴结恭亲王,毕竟现下诸位皇子中唯有他是最为有实力夺得储君之位的。
而皇上毕竟老了。
朝中许多臣子也数次提过立储之事,谁知皇上那边儿却是一直没有动静,诸位朝臣见状,干脆当面提出来,皇上却总也借着别的事儿岔开了,立嗣之事就拖到了现如今也没个结果。
如今恭亲王夺位,不说一呼百应,但许多人还是拥护的。这不,他没费多少功夫便攻入了皇宫。
“父皇,你立下诏书,禅位于我,还有个太上皇之位给你坐。若是不,我也不怕,随便一个什么平定叛乱的名号我便也名正言顺了。至于旁的,只要我坐上这个位置,还怕什么?”
恭亲王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龙床上喘不匀气的皇上,嘴角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
皇上双眼通红地怒瞪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恭亲王,咬牙切齿道:“你个逆子!竟敢逼宫!”
恭亲王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不愿查实清楚就一定要给我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你以为我会吗?起码,我还得再等几年呢,只要你能活到那时候。”
“说来说去也是报应。”他眼眶猩红,似是怒极伤极,“还有雪梅,明明你答应过我的,结果事后你又反悔,还想要将她许配给别人,你明明知道我爱她的……”
“孽畜!”皇上说完这两个字便又猛咳了起来。
恭亲王现下可不管皇上的死活,他沉浸在过去的痛苦回忆中无法自拔,兀自道:“就因为你的权谋,你的平衡之道,觉着我母家过于强大了,你便要夺去我的幸福!”
“说我逆子?你又何曾将我当成你的儿子?你何曾想过我是否幸福?”他一字一顿地宣泄着自己心头的怒意,“太子之位原也是我的,你也露过口风,却是临到了了成了所谓的嫡皇子。我是比不上真真正正的嫡皇子,那你从一开始就不要许诺什么啊!”
皇上一手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一手颤指着恭亲王,嘴唇不停哆嗦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恭亲王上前一把捏住了皇上的那根手指,道:“你倒是说说啊,我等着,说说这都是为什么啊?”
“你……”皇上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我什么?你倒是说啊!”
皇上含混道:“你要怪……就怪你母亲……谁叫她罪孽深重,要害死朕心爱的女人,朕已经在她的……奸计下,不得给她封号,你母亲为什么还要……害死她……”
说完这话,皇上指着恭亲王的那只手便无力垂下,只能兀自倚在龙榻上用力喘息着。
恭亲王似是觉着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大笑不止,笑罢,才冷冷道:“若是你不三心二意,对哪个女子都逢场作戏,说些不能兑现的诺言,你觉着她会做这些疯狂的事儿吗?”
“博儿。”
随着这一声呼喊,一护卫来报:“王爷,是娘娘,她说想要见你。”
“让她进来吧。”恭亲王仍是一错不错地盯着龙榻上的皇上看。
那护卫得了令便出去了,不大会儿就见皇后穿着一身暗红衣衫疾步走了进来。
她面色焦急地走进了殿中,也不同恭亲王说话,径自向龙榻上躺着的皇上奔去。见他神色憔悴不甘,好不狼狈,她的眼眶又是止不住地一阵发酸。
“博儿,如今既然大局已定,你就让你父皇好生安享晚年吧!”
“若是他好生写了禅位诏书,他自然是可以安心做他的太上皇的。”恭亲王冷着幅面孔道。
皇后的精神虽说不大好,但自己儿子对于自己的态度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她试探着问道:“若是不呢?”
恭亲王只冷眼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但她就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不留情面的杀意。
她心头慌乱不已,几步上前紧紧揪住了恭亲王的衣袖:“博儿,他到底是你的父皇啊!你要是真的……弑父,你要天下人如何看你啊?”
“你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恭亲王的声音毫无起伏,如蛇一般悄无声息地张开了他的獠牙,“他心头没有你,甚至恨你,恨你杀了他心爱的女人。”
“不要再说了!”皇后厉声制止道。
她连退几步,直到退无可退,一回头,却又见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再也承受不住了,捂着耳朵,哭嚎着蹲到了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你就是在报复我……报复我……”
恭亲王看着濒临奔溃的皇后,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快意之感。
没错,他就是要报复她。是她,毁了他一生的幸福,是她,将他作为争夺权力的工具。他无法原谅她。
恭亲王不再管她,看着龙榻上渐渐平复好心情的皇上道:“你看到了吧,还真有傻女人为你痴狂呢。你说,你现今最为疼爱的玉贵人能为你做个什么?”
话落,就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道女子挣扎求饶的声音。
皇上眼中愤慨:“你竟然要拿一个女子威胁我?”
恭亲王无所谓道:“依照你狠心的程度,我想这招也对你没用,不过我就想看看这出生离死别的大戏。”
说到此处,他刻意顿了顿,视线下移,似笑非笑地盯着玉叶的小腹。
玉叶眼眶通红,眼珠子流得满脸都是,嘴里不停地求着皇上。
皇上也觉着心痛难耐,恨不得将恭亲王大卸八块,不过为了皇位他到底是偏过头去没理玉叶的求救声。
恭亲王的视线还是没有从玉叶的小腹上挪开:“玉贵人,听说你腹中有龙嗣了?”
玉叶的求救声戛然而止,她瞧见皇上猛地回转头来直直地看着她,她知道她有救了,只要照着恭亲王的话说下去她就有救!
“陛下,臣妾已有了你的龙嗣啊,快要三个月了啊。”
玉叶惯会做戏,就见她也不挣扎了,只慢慢地滑到了地上,声声泣泪。
“臣妾死了没有关系,但是臣妾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龙嗣就这样没了啊陛下!之前臣妾不敢说,怕因着此事你不让臣妾伺候你了,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陛下,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儿吧……”
恭亲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无嘲讽道:“父皇真是雄风不倒啊,就这样还能让人怀上龙嗣,不愧为天子啊!”
“你……”
皇上怒瞪着恭亲王,就见恭亲王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把匕首毫不在乎地在玉叶小腹前比划着。
“你说,这一刀下去,我那皇弟皇妹,还能活着吗?”
“畜生!”皇上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最后也只从牙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
而皇后在听闻此言后,却是大笑了起来:“我生的是畜生,这贱人生的就是皇子吗?这世道是个什么理儿啊?”
恭亲王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使眼色,那人瞬时明白,立即上前将皇后押到了外边儿去。
“好了,没人打扰你的思绪了,说吧,拟不拟禅位诏书?”
他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手中拿着的匕首肆无忌惮地在玉叶小腹前比划着,似乎是在找可以一击毙命的地儿。
有匪君子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