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诚这下是真的快要被姜锦给气死了。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装傻,所以他才更觉得愤怒。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凶狠的仿佛要吃人。
沉默了片刻,洛诚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除了这些废话之外,你自己就再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吗?”
看着这样执拗的洛诚,姜锦愣了好久。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见洛诚方才的表现,姜锦几乎已经确定,她昨晚的梦境都是真的,洛诚是真的喜欢她,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
所以她才觉得很为难,因为她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这份喜欢。
姜锦知道,洛诚其实就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但他想要的答案,她可能永远不会说、也不能说……
沉默再一次在两人之间蔓延。
看见这样的姜锦,洛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有些话,终是不必再说了,答案早已经昭然若揭。
洛诚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他忽然缓缓自衣袖里掏出了一个钱袋。
“这个还给你,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了。”洛诚淡淡道。
姜锦闻言下意识抬眸,正好看见洛诚手里拿着那个在她梦里出现过的,看起来廉价又粗糙的原主的钱袋。
那一刻,姜锦的心忽然就没来由的“咯噔”一跳,她不知为何突然就很想逃。
大概,是她害怕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让她不能承受的话来吧!
思及此,姜锦忙一把夺过洛诚手中的钱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想离开。
只是她的脚还未迈出会客厅的大门,身后便传来了洛诚那略有些不甘的问话。
“陈锦,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一次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听见这话,姜锦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但她却没有回头,只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不知道多久之后,久到洛诚差点都要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他了,她才缓缓说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一直都只当你是朋友。”
只是朋友吗?
洛诚忽然就笑了,心里也说不清是释怀多一些,还是怅然更多一些。
不过不可否认,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他在原地站多久,她也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她于他是春风,是甘露,是希望,是光明,是穷尽一生也不愿放弃的未来。
而他于她,却终究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是随时可以放下的大多数。
他在她心目中,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其实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毕竟,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当初之所以会救他,只是因为有利可图罢了。
也许,在她心中,当年大黑山一别,他送了她那些银两之后,她们之间便已经两清了吧。
而后来他们之所以还会产生纠葛,只不过因为他的贪心罢了。
他贪恋她给的那一点温暖,所以他想尽办法靠近她,自以为深情的等着她、守着她……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的自我感动,洛诚越发觉得自己好笑了。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笑出了声来,只不过这笑声却莫名有些悲凉的味道。
姜锦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有一瞬间的难受。
不过她很快压下了心中这一点异样,挺直脊背出了会客厅。
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决绝。华夏中文
既然注定不会有结果,那就一点希望和幻想也不要留吧。
……
和姜锦梦中一样,洛诚和御史府大姑娘的婚期就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虽然婚期很紧,但两府仍然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走完了婚礼所有的流程,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也正因为两府的婚事定的太急太快,百姓们茶余饭后总忍不住就此事说上一嘴。
譬如讨论一下两府为何要这么急着结亲,是不是这位长宁侯世子和御史府的大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故事?
还是说这桩婚事背后有什么说不得的隐情?
甚至就连姜锦和洛诚的私交,也被那些闲得发慌的吃瓜群众人顺带着提了提。
对于市井的这些流言,姜锦一概没有放在心上,听完之后也不过付之一笑罢了,哪怕有些说她的话还并不好听。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转眼就到了洛诚和御史府大姑娘成亲这日。
因着这两年洛诚在皇帝面前很是得脸,故而他这婚事便也办得格外风光与热闹,京都大半的贵族们几乎都前去观礼了。
不过姜锦却没有去,只是差人前去送了份贺礼。
她其实也不是不敢去,主要是这两天,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
不知怎的,她的精力似乎越来越差了,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觉得累的慌。
就像刚刚,她不过只是想到院子里晒会儿太阳,可就从屋子里走出来这短短的几步路,都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这种虚弱感,姜锦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心里却并不害怕。
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但姜锦觉得,这之后的事情,对她来说可能是件好事。
也许她在这里的任务,终于要结束了。
姜锦这么想着,忽然觉得隔壁传来的唢呐声也没有那么吵了。
淡淡地收回投在对面院墙上的目光,姜锦终于不再隔着墙壁想象长宁侯府到底是怎样一副歌舞升平的场景,转而将视线放在了桌面的茶杯上。
她有些渴了,打算喝点儿水。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触到桌上的杯子呢,便有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朝着她袭来。
姜锦下意识地撑住桌面,使劲儿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但是没有用,她眼前的景物还是开始模糊了。
与此同时,姜锦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发闷,好像下一秒就要就地死去了一般。
她痛苦的捂住胸口,终于忍不住一点一点朝着地面栽去……
在意识朦胧之际,姜锦隐约看见墙头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那人似乎有些着急,因为姜锦看见他在跃下墙头的那一刻,好像踉跄了一下,险些直接栽倒下来。
姜锦忽然就有点想笑,心里想着,这也不知是哪家的熊孩子,没那个本事,还要学人爬墙。
说起来——也不知道长宁侯府那边怎么样了,洛诚和御史府大姑娘这会儿拜完堂了吗?
他们以后会幸福吗?
应该会的吧?
所以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他以后也是有人照顾的人了,再也不用一个人在冰冷黑暗里苦苦挣扎。
姜锦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好重,人也好累。
她再也撑不住了,只能任由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一点一点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