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原本的剧情发展一样,沈晏清最终在这个秘境里得到了机缘,一举冲破了最后的壁垒,成功进入了化神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却没有像剧情里一样选择直接飞升,而是强行压制修为,留在了天罗大陆,继续当着天音派的最强王者。
对于沈晏清的选择,姜锦自然觉得很是费解,因此她也曾多次问过他留下的原因。
可是沈晏清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每次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然后无比冷漠地问她:“是不是最近课业太少,所以你才这么闲?”
紧接着,也不待姜锦回答,他就开始随机抽查起她的课业来。
被抽查的次数多了,姜锦渐渐也就不敢再去问沈晏清了,怕自己再问,又得被罚抄一大堆的心法。
总归他留在天音派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既然他不想回答,她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毕竟,好奇这种情绪,时间久了,慢慢也就忘了。
于是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下去,转眼就是十年。
在这十年间,天音派发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在沈晏清和姜锦从秘境出来的那一年,天音派掌门周元青叛出宗门,加入魔族,成为了一名魔修,最后被沈晏清斩杀于魔尊重九跟前。
再譬如,姜锦以三届宗门大比魁首的辉煌战绩,成功在天音派内打响名声,成为了天音派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是所有弟子公认的大师姐。
再再譬如,在沈晏清和姜锦师徒响当当的名声和强大实力的加持下,天音派成功地超越了其他三个宗门,成为了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
总而言之,整个天罗大陆,关于天音派和玉清真君师徒的传说很多很多……
——
清心峰,竹屋。
白衣胜雪的少女端正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边往茶杯里斟着茶水,一边状若无意地问道:“师父,都十年了,你还不打算去上界吗?”
少女的声音有些清冷,但却出乎意料的好听。像山间潺潺流过的清泉,又像峰顶初化的积雪,清凌凌的,很是动人。
听见少女的问题,一袭青衫的沈晏清神情未变,一双如同古井般的眸子仍旧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一阵绵长的沉默过后,直到少女将斟好的茶,并将它递到了沈晏清的面前,他这才开了尊口,缓缓吐出一句:“快了。”
沈晏清一边说一边接过少女递来的茶水,眼神在氤氲的雾气下显得朦胧又神秘。
“快了?”少女——也就是长大后的姜锦,闻言轻挑了挑眉梢,唇角悄悄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师父你这是终于想通了?”
相比姜锦话里的轻快,沈晏清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接着无比认真地纠正道:“不是想通,是时候到了。”
时候到不到的,姜锦不懂,也懒得去猜沈晏清话里的玄机——反正她近来一直觉得她这个师父有些神神叨叨的。
这么想着,姜锦便有些不太客气地吐槽道:“其实我觉得师父你早就该走了。强留在这里,修为不会增加不说,还要冒着被天道发现的危险,何必呢?”
何必呢?
沈晏清仔细咀嚼了一番这三个字,心里渐渐涌上了一抹苦涩的滋味。
他其实也很想问问自己,他这么做到底是何必呢。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很单纯的想要护住这个小徒弟,让她可以平平安安的成长。
可是后来,随着她一天一天长大,随着他们相处的时日渐久,他忽然发现他好像越来越舍不得离开她了。
于是他飞升的日子开始一拖再拖,从一年变成了两年,从两年变成了三年……直到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依然不想离开。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次次压制下去的修为,沈晏清忍不住抬头又看了姜锦一眼,眼底有一抹一闪而逝的复杂。
片刻之后,他轻启唇,用一种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道:“你很希望我走?”
“那倒没有,只不过……”
姜锦蹙眉想了想,似乎在寻找更合适的措辞。
“只不过什么?”沈晏清不甘心地追问。
“只不过是有点替师父可惜罢了。”
姜锦淡淡道:“师父你若是十年前便去了上界,此时说不定早就又提升了一个大境界了,可如今你却只能将修为压制在大乘期巅峰,你难道不觉得很吃亏吗?”
亏吗?
沈晏清想了想,他其实从未觉得吃亏。
别说只是用区区一个大境界的修为来换陪伴她的岁月了,只要能够在目之所及的地方看见她,哪怕赌上此生的修为,他也甘之如饴。
想到这里,沈晏清的眼底渐渐浮上了一抹温柔,“有些东西,纵使是世间万物也比不过的,包括修为。”
沈晏清一字一句说的平静,可姜锦听后却只感觉到心头一跳。
拜这些年小可爱的“八卦”所赐,她后来也渐渐发现了沈晏清待她的不同之处。
如果说一开始他真的是将她当做徒弟在庇护的话,那么现在,他对她的好,绝对远远超出了一个师父对徒弟的程度。
姜锦知道,他其实是为了她才一留再留,迟迟不肯飞升的。
可也正因如此,她的心情才更加复杂。
她原本就只是一个过客,是注定不属于这里的人,可是沈晏清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还在努力的为她保驾护航,甚至为了她不惜耽误自己的大道。
这样的付出,让姜锦有一种负罪感。
因为她没有办法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最后都是毫无意义的无用功。
等她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这具身躯还是会迎来它原本的宿命——身死道消。
想到自己这具宿体最终将会有的结局,姜锦的眼神顿时暗了暗,心里不知为何更加沉重了。
半晌之后,她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沈晏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是有时候,拼上一切换来的东西,未必能够留得住,不是吗?”
“师父,你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