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侃今日故意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年纪轻轻,看起来就是个下人,是以书吏忽略了他。≯中>文w<w≤w≤.≤8<1≦z≦w≦.﹤
他停在原地,沈管家和阎相公道了谢,客客气气的坐下。
书吏问道:“文书到府了没?”
“实话告诉老兄。”阎相公抬起屁股往前凑近了些,“连县都没到呢,俺们这不先来照应照应。”
“哦哦哦。”书吏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感到好笑,“听口音你原籍山东吧?”
“是。”阎相公笑着点头,“所以打我来了,大家都方便。”
“嗯,没错没错!”书吏听着频频点头,对此似乎非常满意,“这里人来人往,确实不方便说话。这样,我在北寺塔后街住,门前有一颗大槐树,你二位明日到那里说话。管茶的呢?快送两碗茶来,给客人吃。”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手里拿着一个名帖,进来说道:“太仓的邓知府到了。”
书吏起身说道:“你们且避一避吧,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我在家里恭候。鄙姓钱,你们记住了,招待不周,恕罪。”
当下三人绕道走出来,沈侃笑道:“我和你们一样对布政司两眼摸黑,你们自己来,不也一样能办成事。”
“不一样。”阎相公摇摇头,“你在,这心里就踏实,也能有人当场作主。虽说布政司这边周折了一下,知府那边不是顺顺利利吗,你要不来,我们俩还不知要折腾几个来回哩。”
“是呀。”沈管家回头瞧了瞧衙门,“别提了,我一进去肚子就疼。”
沈侃哈哈一笑,“那咱们去波斯酒楼,吃一顿好的,给你俩压压惊。”
沈管家问道:“是不是今日就不回去了?”
沈侃说道:“对,明日一早就得去那钱家,迟了人家就上衙门了。”
“家里一堆事呢。”沈管家很为难,“要不我就回去吧,有五少爷你陪着阎相公,事情一定办妥。”
“也行。”沈侃马上同意,“吃了饭再走,我给你安排一艘快船。”
“好。”沈管家笑了。
波斯酒楼,李三爷等那班名士,又在三楼开起了诗会,偏巧梁小玉的小白脸也来了。
一帮人频频拿李三爷和梁小玉取笑,惹得梁小玉很不高兴,她惦记着小白脸,遂借着他们又一次取笑的时候,故作害羞的跑了出来。
来到二楼雅间,隔壁坐着沈侃他们三人,那小白脸正无精打采的坐着,面前放着一杯****。
梁小玉上前扶住他的肩头,笑道:“把你冷淡坏了吧。这倒霉的掌柜,只顾着他赚钱,一点不讲理,死活也不肯给我假,赌气我就不干了。咦,这半天怎么没点东西吃?”
小白脸说道:“你不管我,我吃什么?”
“管,我管你。”梁小玉亲昵的坐在他身边,相互依偎,拿起了菜单,“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白脸笑道:“凡是你爱吃的,我都爱吃。说起来这波斯酒楼的菜肴怪有意思的,起初觉得难吃,渐渐也就觉味道也不错,还觉得很风雅,你们东家真有本事,那么远的番邦菜也能琢磨出来。”
“谁知道呢,东家年纪不大,却好像什么都知道。”梁小玉笑道,“告诉你,请来的大胡子厨子,来来去去就会做几道菜,其实这些菜品大多数是我们东家亲自教给他的。”
不能小白脸继续问下去,梁小玉又笑道:“别说他了,就来炸大虾、意呆利面、莫斯科猪排、法兰克红酒山鸡、德邦鲜蘑汤,怎么样?”
“幸好不是什么冷苹果汤,鱼肉包子。”小白脸很满意,“我最喜欢通心粉。”
“你这人太坏了。”梁小玉把香肩撞了他一下,扑哧一笑。
小白脸嘻嘻笑道:“你这时骂我坏,还早了些。”
“哼!”梁小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心里却心神荡漾,站起来走到门外,准备叫人点菜。
这时沈侃正在隔壁点菜,说起来西方最有名的法国菜,还得等二百年后,16世纪,从路易十四开始,法国宫廷才会演变出一套相当讲究的饮食文化。
就饮食文化来说,意呆利的罗马帝国时代,无疑是西方的始祖,但后来落后了。如今就烹饪的方式来说,意呆利非常酷似中国,也以煎、炒、炸见长,意大利人尤其钟爱面食,这与威尼斯商人的活跃不无关系,还有到过中国的马可波罗。
沈侃纯是为了通过标新立异来赚钱,没想过将这些菜品抢在欧洲前面,毕竟饮食文化与各国的地理环境等息息相关,何况身为大吃货帝国的人,也不屑于将外国菜据为己有。
梁小玉刚刚走到门口,忽然楼梯砰砰砰的山响,由下面跑上来个女人,满身的绫罗绸缎、珠宝饰,异常显眼。
人一上来,就询问传菜的男伙计:“李三爷在哪个屋里?”
小伙计没当回事,直接说道:“在三楼呢。”
梁小玉眼光锐利,看出这妇女形迹可疑,但她没听清对方的话,此刻没心思理会,心说又不知哪个做丈夫的要倒霉了。
她与女人擦肩而过,走过去把点的菜告知伙计,忽然听到楼上传出几声尖叫,紧接着噼啪的碟碗摔碎声,好像大乱了。
梁小玉小家碧玉出身,打小就喜欢看人打架斗殴,这时怎能不去看个热闹?
她转身就往楼上跑,沈侃也快步走出来,皱着眉跟在她身后。
上了三楼,沈侃见前面的梁小玉聪明的隐在门外,探头朝里面观望。
一瞧,好家伙!里头的大圆桌被掀翻在地,各种玻璃酒杯,上好的碗碟碎了一地,差点没把他心疼死。
那些牛排猪排意呆利面,鱼翅燕窝等都洒在鲜艳的波斯地毯上,汤汁流成一条条小河,百川归海的汇聚在这边门前的低洼处,蜿蜿蜒蜒要流出门外。
房中一班名士,都没了高谈阔论的风雅,此刻一个个好似小黄花鱼,噤若寒蝉的靠边站。
最妙的是大款李三爷,鸡飞狗跳的逃到最里面,将竹竿似的赵才子推在前面,但他脸上已红肿不堪,想必挨了不少嘴巴。
以上这些人无不惊惶无措,最倒霉的则是被方才冲上来的那位妇人压在身下的。
这位妇人不用猜肯定是李三爷的老婆,她身下那人看不见面孔,但身穿湖色旗袍,一双纤细匀称的双腿在使劲倒腾,不知道是哪位倒霉的女招待。
只听她上气不接下气,大喊道:“救命啊!打死人啦!”
李三爷的老婆和她经过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两个人在地上翻滚,弄得一身鲜艳的菜汁,此刻占了上风,使劲压住她的身体,手口并用,一副要把身下女人咬碎嚼烂的气势。
“臭贱人,人尽可夫的女侍,还不如最下等的窑姐!”刘三爷老婆边打边咒骂不停,“你这迷惑人的臭女人没长眼珠子吗?敢欺负你家奶奶头上来了!今儿不剥了你的皮,让你光溜溜的好生现现眼,再砸烂你这酒楼,你们也不认识刘三奶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