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了,那只小畜生自己会回来,我不过是怕它把我东西给弄不见了。”她指的自然是木兰簪,刚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看着北宫雉离道:“不过倘若离王殿下再看见那只小东西,帮我教训教训也好,猫儿太调皮了。”
北宫雉离好笑的点了点头,模样柔和,夏筱筱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不想再多呆,对上次的事道了个谢便匆匆离开。
直到夏筱筱走出很远,北宫雉离才收回目光看向不远的树下,黑暗中包子两只绿眼着盈盈的光,对着北宫雉离委屈的叫了一声,不敢靠近。
皇后回宫了。
就在几个雨后的晴天。
夏筱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百无聊赖的给北宫煜按摩着肩膀。北宫煜因换了药早睡着了,却还吩咐过她不能偷懒。
外面的天气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今日才渐渐转晴了些,就在她也快睡着的时候平顺突然走了进来,连门也没敲。
夏筱筱被吓了一跳,出声就斥责道:“死奴才!小心待会儿吵了殿下!”
她的声音不小,话刚落下就听到耳旁北宫煜的声音,“他没吵到本宫,倒是你把本宫给吵醒了。”
北宫煜已经起身,踢了踢夏筱筱的小腿,“渴了。”
夏筱筱偷偷瞪了他一眼,乖乖的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看着北宫煜一脸惺忪的样子她突然就感慨起天地是如何的不公,有些人天生就是做主子的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如北宫煜,有些人天生就是给人当奴才的命,比如她,哦对,再比如一旁该死的平顺。
等北宫煜安稳的喝完茶后平顺才禀报道:“今日一早皇后娘娘就回宫了,此时正在前往月霞宫,殿下是否要过去?”
“为何要过去?”北宫煜放下杯子,又悠哉的躺了下去,双目漫不经心的看着夏筱筱,“比起这个,离王此时应该已经在月霞宫等着了吧?”
“回殿下,离王确实已经在月霞宫候着了。”
夏筱筱被他盯得不自在,脖子缩了缩,“你看着我作甚?”
北宫煜抬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朝桌案指了指,“去,给本宫描幅画儿。”
描画?夏筱筱朝书案看了眼,正好平顺积极的摆上了画笔和纸,她坐着没动。
北宫煜见她只是愣着,又用脚踢了踢催促着,“之前你倒是说过不会下棋,本宫今日便考考你的画作得怎样。”说着他又看了眼窗外,外面连着下了几日细雨,今晨刚好出晴,正好合了北宫煜的意,他起身来,随意披了件外套朝院内走了去。
夏筱筱又看到平顺勤快的叫上几人将桌案和美人榻往外搬,好不殷勤。
北宫煜在院内择了处光线极好却又不至于会晒到的地方,身子就那么平躺了下来享受着雨后的清新,而夏筱筱的桌子就摆在离他不远处正对着他。
铺在桌上的是上好的宣纸,就连砚墨也是极为上好的,与暮锦阁的不同。这么好的纸,这么好的墨,夏筱筱提着笔却不知道该画什么。
“还楞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这会作画的本事也是唬本宫的?”北宫煜那双黑色的眸子望这边扫了扫,样子是就打算自己这样躺着睡一觉,再由夏筱筱提笔给他画上一幅。
“我何时唬过你了?”夏筱筱撇了撇嘴角小声咕哝着,见北宫煜真是打算让她来画,便也用笔沾了墨汁开始在纸上游走。
落笔,是轻柔的,就如她给人最初的映像一般,渐渐的,她的手上用了力,挥笔泼墨间多了一种女子间没有的豪气。
画着画着,夏筱筱就抬起来看一眼,平顺和几个宫女就站在一旁,为他扇风的扇风,为他捏腿的捏腿,就连没事做的也安静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北宫煜今日穿的是平时从没见过的白衣,样子看上去像是真的睡着了,有几缕丝在榻沿垂着,夏筱筱便也在画上将那丝也勾画了上去,更多了一分慵懒之意。
现实中的画面那处有平顺,有宫女,也有乱七八糟的一堆杂物,而夏筱筱的画中,却只画了那一个人,那一张榻,人就躺在榻上,微侧着脸,沐浴着晨光,闭着眼的他,没了平日里的那抹狡黠,也没了那副只对她才有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画中,夏筱筱又添上了几许桃花,整体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位出尘不染的世外之仙。
夏筱筱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旋即将刚才的想法全甩出了脑袋,北宫煜是谁?是一个坏到不可理喻的人,尤其是对自己,怎么能用他来侮辱仙人?
可话虽这么说,这幅画她是画得极认真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丝神态,她都把握得极好及准确,在她的暮锦阁不知道存了多少北宫煜的画,一幅一幅,早就把他的模样刻在了脑子里,却每每现画出来的都不像他,唯独此时这幅,他就在她的面前,她就这般提着笔勾勒着他的轮廓。
她轻轻的笑着,有风拂过,明明此时周围那么多人,却像这个世界里只存在了他们二人,安静的只有夏筱筱带着铃儿般的轻笑声。
有那么一瞬,夏筱筱希望时间就留在那一刻,让自己这么看着安静的北宫煜,不用去想他对自己的厌恶,不用去在乎他与那么多女人之间的关系情感,而站在他面前的,只有自己。
仿佛置身在画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从最初的雏形再到最后的栩栩如生。
“画完了?”最后一笔落下,北宫煜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传了过来,样子刚醒,朝她伸出手,“拿过来本宫看看。”
夏筱筱将画拿在手中吹了吹,才绕过桌案,一整天没见过面的无席突然朝院内走了过来径直走到北宫煜身旁,看了眼夏筱筱,轻声道:“殿下,夏大人在昭阳殿侯着,夕主子已朝昭阳殿去了。”
北宫煜看了眼案前没打算再过来的夏筱筱一眼,伸出来的手又收了回去。
夏大人,整个朝廷内除了她爹爹还有哪个夏大人往这辰霄宫跑?夏筱筱拿着画的手垂了下去,未干的墨蹭了点在衣袖上。
北宫煜起身,平顺上前给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他越过夏筱筱朝昭阳殿的方向走去,走之前只是淡淡吩咐了声:“在这儿侯着,本宫很快回来。”
望了眼已经连北宫煜背影都见不到的方向,听北宫煜吩咐呆在院子内陪着的平顺又开始替她磨起了墨,“娘娘可要继续作画?”
“本宫要不要作画何时需要你这个奴才来询问了?”夏筱筱转过头来瞪了平顺一眼。
“北宫煜的狗奴才。”夏筱筱毫无顾忌的谩骂着,将那副刚画好墨都没干的画扔在了桌上重新坐了下去,那幅画被重新铺平,北宫煜的脸上已经被浸花了,她提起笔在那张她整整画了两个时辰的脸上索性又加了两个熊猫眼,一副本完美的画被这两笔瞬间破坏了平衡,看起来搞笑无比。
北宫煜让她在这儿侯着,她便真的不敢回去,可他说的他很快就回来,夏筱筱等了一个下午,也没见到半个回来的人影,先前被自己两笔弄毁的画就在面前摆着,反正呆着也是无聊,便又开始提笔画了起来。
盯着画上那有两只熊猫眼的北宫煜夏筱筱“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一时琢磨着这画她可是花了心思的,不管画的是谁也不能把画给毁了,可那两只眼却怎么也不好改了。
握着笔想了好半天,脑海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来,一拍手即道:“有了!”
平顺在一旁不知她说什么有了,刚才又被她骂了两句此时也不敢开口再问,伸着个脑袋往她的笔下看去,不得不说,他家这个太子妃娘娘虽说别的不如人,但这画确实是画得不错,只见她不过寥寥几笔,便在画中人的鼻尖以上又填上了个面具,正好遮住先前被画毁的两只眼睛,而在平顺看来,画中只是那人多了个面具,但那人却依旧是他家的太子爷。
可当面具最后一笔完工的时候夏筱筱整个人却有些恍惚了。
不知是自己这几日老是想起那天落止在落天涯对她说的话还是后来与落止的林中相遇,此时画中画的人她明明是照着北宫煜的模样来,却不知为何填了个面具看起来便真的让她以为画中原本画的人就是落止了。
这一瞬间,夏筱筱突然现有时候落止给她的感觉真的和北宫煜很像。
黄昏时分,北宫煜才从外面回来,一入院内便见到榻和桌案都在原处,只是榻上多了个身影。
平顺见北宫煜回来,立马上前解释,“殿下,娘娘一直在等这殿下,这会儿是实在累了便将就着躺会儿。”
“她让你这么给本宫说的?”北宫煜淡淡瞥了一眼躺在美人榻上睡得香甜的夏筱筱,来到桌案前拿起了那副她花了一个下午捣鼓出来的画,在视线落在那副面具上时北宫煜的目光沉了沉。
平顺只以为是自家主子有些怒了,刚欲开口求饶,就见北宫煜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天色暗了,月亮从天的另一边升了起来,辰霄宫内也点起了各种宫灯,衾寒殿的院子内与往常不同的是多了几分寂静。
夏筱筱就是这样醒来的。
一睁开眼现不是自己的暮锦阁就算了,头顶上竟然还是露天的,连星星都能看见。一慌张想侧身起来,手却扶了个空忘了身下的是小榻不是床,就这样还没来得及自然醒就被摔了个九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