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骑兵和步兵的战斗中,击败十倍之众,对于骑兵来说并不鲜见。甚至在大昌原之战中,完颜陈和尚还取得了以骑兵四百大破蒙古军八千的胜利。
当然,顾虑是有,谨慎也不过分,但畏惧却也谈不上。利用地形地势是一方面,火药武器则又是孟九成能够倚仗的手段之一。
对孟九成的问题,王忠峰想了想,便开口说道:“以步对骑,确实困难,但也是以野战而言。况且,金军已今非昔比,其中的骑兵也并不是太多,以我军所拥有的火器,也有一战之力。再者,阵而后战,以车拒敌,或是倚靠地利……”
扬长避短,选择有利的战场,发挥己方的兵器特点……王忠峰说了很多,尽管孟九成也知道不少,但旁人的指点,无疑是增强信心的一剂良药。
世上没有无敌的兵种,将领的指挥,士兵的表现,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尽管步兵有着天然的劣势,但也不是不能抵挡,甚至是战胜骑兵的可能。
当然,骑兵的机动性是无法破解的。大多数步兵击败骑兵的战例,都不是指给骑兵以歼灭性打击,而是指骑兵主动的撤退。可如果步兵败了,哪怕是战阵不能维持,面对骑兵的冲击和追杀,则是毁灭性的结果。
不公平,不平等?可这就是骑兵和步兵的差距,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步兵个个练成飞毛腿,能追上四条腿?
所以,步兵与骑兵作战,考虑的因素就比较多,武器装备是一方面,战场的选择和排兵布阵也非常重要。当然,谨慎小心没有错,但要说到恐惧害怕,孟九成倒也不至于。
经过王忠峰的指点讲说,再结合孟九成的后世知识,他觉得目前军队发展的方向没有什么错误。火炮,武钢车或偏厢车,弓弩,如果齐备的话,不说能战胜骑兵吧,起码能抵挡得住。
“我听说南边的政策有所松动,对淮水的封锁已经取消。”王忠峰帮着训练士兵、坐镇地方,对外面的消息并不算灵通,询问的已是前段时间的事情。
“宋室朝廷默许,地方官推动,这是看出金朝已经势衰,想要有所行动。”孟九成解释道:“但实质性的政策改变怕是还要等上一两年,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有些好处,但影响不大。”
王忠峰点了点头,说道:“岚山港不是来了粮船吗?或许也跟宋廷的宽松有关。”
粮船确实来了,这既令孟九成感到欣慰,又有些遗憾和不满。
不过是楚州的一个小粮商被南下的流民所劝服,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运来了千斤粮食。
十倍的价钱,再加上给招徕商人的流民以奖励,这第一次买卖显然是亏了,千斤粮食也解决不了大问题。
但朱明的处置很聪明,对小粮商的招待很周到,甚至对一些被海水打湿的粮食也照价购买,对流民的奖励也依诺兑现。
千金买马骨!孟九成当然知道朱明的心思,以及这样做的好处。些许的遗憾和不满是有,但毕竟有了第一次,日后再来粮商也是可以预期的。
而现在根据地已经收获了第一季土豆,又全部作为种子,扩大了种植面积。等到明天开春,第三季便可以在一县铺开种植,第四季就能扩展到三到四个县。
靠着挖野菜、打鱼,以及强行征用大户的存粮,根据地算是度地了一个难关,尽管吃得不好,也不充足,但到底是实现了孟九成少饿死人的初衷。
海路开了,有岚山、日照、海城三个港口,购粮的通道已经打通;今年全根据地都没有经历战乱,原住百姓和流民都在全力开垦种植,秋天的收获是肯定的。
总而言之,孟九成自力更生的计划已经实现了第一步。南宋如何对待北地流民,对北地义军是何态度,对红巾军的影响已经不算大了。
当时,在宋金关系变化的关键时期,不仅是朝廷决定着相关政策,地方大员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李珏与崔与之这二位坐镇淮东防务的重要人物,便对宋廷的政策有着重要的影响。
李珏为江淮制置使,兼知建康府,是总管边务,负责屏障京师的重臣;崔与之则是知扬州兼主管淮东安抚公事,是负责江北防务的要角。
这两位大员都深知宋金关系薄弱,和约难以持久,而且都深感边防薄弱,对应纯之的筑城固边大加支持。
不过,崔与之强调守御,对招纳北人的态度,较为保留,审慎;李钰则积极主战,图谋恢复,有意招纳北人,甚至企图利用这些人侦察敌情、袭扰金兵,并鼓励他们从事恢复故土的事业。
而就在宋金爆发战争前,淮东便不断发生侵扰金境涟水、东海,以及围攻泗州等情事,应与李钰的策划有关。
但地方官的影响毕竟要受到宋廷的大政策的左右,在对待南归北人和北方义军的态度上,宋廷摇摆不定,最终不仅酿成夏硅和石全的叛乱,更让曾经有过的大好形势付之东流。
所以,对于南宋朝廷,孟九成一直没有好感。或许能假装投附,取得些钱粮,但却绝不能成为最终的依靠。就说现在解除淮河的封锁,安置南归的北人,也半遮半掩的害怕得罪金人,这样没有担当的朝廷岂能得到孟九成的效忠?
“十倍价钱买粮啊——”孟九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打开海上商路是好事,可咱们有多少钱财?并不足以支撑太长的时间,还要想别的办法。”
孟九成心痛,但却不会停止,甚至还会千方百计地维持这样的购粮方式。
有谁能真正意识到钱财作用的有限,有谁能明白在困境之中金银财宝比不上一个馒头或一杯水。或许只有事到临头之时,人才会清醒过来。金银财宝,不能当食物果腹,不能当衣服穿着御寒,不能当水喝着解渴,只有能换到东西时,才具有实际上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