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陶双双这种将自己当成那个舍出去的孩子拿去套狼的做法,老毕更建议她直接将原主的那缕残魂打散了,这样一来,那被拘在十六小狱里无法去投胎的主魂便也解脱了,可以顺利去往往生道。
只不过,下辈子再投生有可能就是像陶双双的后爹一样,心智不怎么全就是了,要不就是**上要有一些缺陷,不可能再是完整的,因为灵魂本身就不完整啊!
陶双双不忍心,她觉得原主已经够可怜的了,在她重生之前,原主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记忆里全是这人世的凄苦没有半分甜蜜,这本身就够可怜的了,还让她灵魂残缺不全的去投胎,那不是更可怜了吗?
她这么善良,怎么忍心?确实是善良,简直圣母心泛滥了!
可不知为何,彼时老毕看着陶双双在他面前做出一副柔柔弱弱西子捧心的模样感叹自己的善良,只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可是你就是给他吃十个雄心豹子胆他也是不敢吐的,笑话,最近无缘无故掉了好多修为,还莫名其妙的缺了一大段记忆,连身边的鬼友都少了好几只,老毕深感自己势单力薄,要好好抱紧陶双双这条大腿,怎么敢得罪她?
陶双双西子捧心,他就在旁边昧着良心鼓掌!
灶房里三个女人正七手八脚的做着甜汤,自然是不可能学陶双双那么阔气,活跟鸡蛋不要钱一样的拼命往里头下鸡蛋的,苏张氏持家勤俭,虽然也好面子,可倒也不至于打肿脸充胖子,平白便宜了那些也没几分交情的人。
是以,苏家招待贵客的甜汤里头鸡蛋是搅散的,搅和开了往翻滚的汤里头一倒,金黄的蛋液瞬间开出了漂亮的花朵儿,看起来倒也叫人食指大动。
李秀娟人逢喜事精神爽,做起事情来都比平时麻利三分,赵桂花最是看不得李秀娟脸上带笑的,明明三十好几了,闺女都订婚了,可那一笑起来生生是将她这个还没生养过的比了下去。
最可气的是自家男人也是个不争气的,自打他那个憨大哥娶了这老寡妇进门,有事没事就爱往他憨大哥屋里跑,打的什么主意当她不知道呢!
如今人家可风光了,前头生的儿子中了秀才,女婿就是举人,还有个那么厉害的闺女!这以后,这以后这家里还能又有她的活路吗?
赵桂花越想越想生气,甜汤好了之后她自己个就先麻利的盛了一碗美其名曰尝尝味道,实际上却是实打实的偷喝了足足一碗,婆母还在那儿忙活的,她也不知道问一嘴婆母吃不吃。
这会子看着李秀娟脸上的笑心里头来气,将那喝完了甜汤的碗朝灶台上重重一搁,“砰”的一声就把碗摔烂了,也叫所有人全都吓了一跳。
苏家婆母最先反应过来,掐着腰就指着赵桂花的鼻子骂:“贱皮子,你作死啊?好端端的摔烂碗干啥?碗不要钱买啊!”
灶房里也没外人在,以前李秀娟没进门的时候,苏家就赵桂花一个儿媳妇,老婆子老头子都指着她给苏家开枝散叶,那对她简直就是当活菩萨供着的,好吃好喝还不用干活,就等着她肚皮争气三年抱两。
可惜她肚皮不太争气,三年前好容易有过一个,却小产了,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一直到现在也没再怀上,苏张氏对她早就有意见了,要不怎么能把注意打到她那憨大伯身上去呢!
她那憨大伯虽然脑子不好使,可身体是健康的,该好使的地方指不定比他弟弟还好使呢!好歹憨大伯长的五大三粗的,不像她男人,那就是个弱鸡!身无三两肉,一个月来不了几次,一次动不了几次就歇菜了。
婆母怨她不生养,给憨大伯找媳妇的时候特意声明了,只要那生养过的寡妇,岁数不要太大,还能生养就好!这李秀娟进门,不就是刻意膈应她的吗?
何况她还长了一张狐媚之脸,弄的她那个男人成日里缠着憨子大伯问东问西的,憨子虽然憨,可人家问他那些床帏上的事儿,那他是半个字都不说的,想来也是这李秀娟教育的好!
她怎么就没那么好命,嫁一个千依百顺言听计从的男人呢?各种情绪积压在心头,赵桂花爆发了。
“不就一个破碗么?不小心打烂了婆婆你还值当指着俺的鼻子骂一顿啊?那李秀娟拿咱家的东西贴补她前头的孩子你咋不吭声?可就欺负俺一个?她是你儿媳妇俺不是啊?”
拿他们家的东西贴补前头生的孩子那还了得!这苏家婆母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回头看了李秀娟一眼,只见她眼神躲闪,脸色不自然,苏张氏便自以为那赵桂花说的十有**是真的了,当下转过脸来死死的盯着李秀娟,也不去管赵桂花打破碗的事儿了。
而早就在陶双双踏入灶房那一刻开始,她便将自己的灵魂暂时约束了起来,将身躯还给了那残魂主宰,甚至还用自己的灵力帮她支撑着,要不然以她一缕残破不全的幽魂,最多能支撑起这身躯面前眨眨眼睛动动手指头,连说话都难。
“哪里有什么东西贴补我们姐弟?要贴补也是全都贴补给弘儿了!我可从来没见过她的什么东西!”
刚刚主宰了身躯的原主立马呛声了,陶双双此时只是寄居在这肉身里,意识还是在的,五感也在,她能感觉到原主的愤怒,可同样也为她的智商捉急。
这种时候还闹什么窝里反啊,枪口一直对外才对啊!等解决了赵桂花那贱人,再跟她娘慢慢磨清楚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了,哪里有帮着外人的道理。可惜原主不懂。而她的话无疑是给李秀娟雪上加霜了。
苏张氏的脸色差到不能再差了,揪着李秀娟的衣领恶狠狠的质问她:“说,你都拿俺家啥都行却贴补你前头儿子了?俺说怎么你儿子有本事去考秀才,该不是你偷了俺家的银子去给他跑的后门吧?”
“不不不,婆母,我没有,我不敢的……”
“你有啥不敢的,前头你闺女来一趟你就偷偷塞给她一个包袱皮,塞的鼓鼓的,就算她做贼心虚的藏着掖着也瞒不过俺的眼睛!俺可是瞧的真真的!这是一回。”
“还有一回知道的可就不止俺一个人了,苏大伯家的闺女嫁去了陶家庄,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可是你托她给你闺女捎东西回去了?”
“头一趟只有俺一个人看见,俺知道,你要是想赖啊俺也拿你没办法,谁叫你闺女来的是时候,那天婆母和公爹回老宅子去了都不在家,俺也没个证人,别回头指正你不成还反过来被你给诬陷了。”
“可这第二回不一样,你要是敢抵赖,俺现在就去找苏大伯过来让她闺女从陶家庄回来一趟和你当面对质!”
赵桂花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当下就把事情说的有模有样的,听起来又合情合理,李秀娟是个一贯受气受欺负惯了的,这种时候只会掉眼泪,除了喃喃自语一句:“不,不,不是这样的……”旁的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原主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说不出的解恨。
就好像有一个长期压迫你让你畏惧让你害怕的人,有一天你看着她在被别人欺负,心里头那是说不出来的畅快。
可是畅快之后,为什么又会觉得有些难受呢?
不,这一定是错觉!她不喜欢我不疼我不爱我,从来不把我当闺女看待,我为什么要为她难受呢?她被人欺负那是她活该!活该!
原主在心中呐喊,陶双双看见她们两个人共同寄居的虚无神识里,有很多愤怒的泡泡在空中到处飞,轻轻的伸手戳破了一个,她问:“是吗?可她,到底是你娘……”
原主震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被苏张氏揪着衣领要家法伺候的李秀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