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生提着食盒进来,熟练的动作,是他跟在季蛮儿身边来除了任务外,已然习惯了的动作和词汇:“姑娘,现在可需用食?”
“放在桌上就好。”季蛮儿仍依在窗口,凡生见此把食盒里的食物都端了出来摆放好,低头没再看季蛮儿一眼,默默的转身出了门。
到了旁晚,凡生知道她不喜他人随意出入她的屋内,连店小二也不行,凡生悄然推开门,看见桌上的东西和走时一样,都未曾动过,而趴在桌上的季蛮儿已经熟睡,也许是窗外寒风袭来,她蜷缩成一团,凡生找来衣裳轻柔的给她披上,那知刚一触碰到她,她就惊醒了:“姑娘还是上床上歇着,这样容易染上风寒。”
她理了理肩上搭着的衣裳:“何时进来的?”
“片刻之前。”
季蛮儿本想拾筷夹菜,凡生就把饭菜装入盒中“冷了,姑娘若是饿了,热一热便能吃。”
放下筷子,自己一个人呢喃细语:“竟忘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凡生瞥了一眼,见她似是痴儿般自说自话:“姑娘,我刚收到一封信笺。”本想待她醒后再告诉她,想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给我。”凡生将袖中信笺交给她,信笺做得实是精致,打开信纸,里面却是白纸一张。
季蛮儿把信笺一挥就递给了凡生:“拿去一并烧了。”
十年未见,那个人依旧行事竟果断,狠辣,这些年他是否还想起过故人:“凡生,明日同我出行一趟。”季蛮儿抬头又盯着着凡生又说道:“等会我会遣人送一套衣服给你,明天穿上。”
凡生不自然的看了看自己穿的这身衣服,在这中原确实太招人注目了:“是。”
尾声一落,说时迟那时快,凡生一把扯起季蛮儿:“站我身后,想活就别动。”突然一个黑影一闪,一柄剑直袭季蛮儿面门,凡生快速的拔出腰中弯刀,覆手替她挡去剑,使剑的黑衣人见一剑不成,扭头与凡生刀剑相向,黑衣人实力与凡生不相上下。
凡生将她护在其身后,许是动静太大,惊扰了译管的人,门外的数十人的脚步声传来,黑衣人见势不妙,不再与他过多纠缠,转身捂着手臂逃走了,所谓穷寇莫追,眼下要紧的是她,凡生跪下,握着沾有血迹的刀:“姑娘可有被伤到?”
季蛮儿坐在凳上,倒了杯茶:“无碍,你起来吧。”
凡生刚站起来,这时数十名大梁的将士冲在门外,译管的官员慌慌张张的走进来,官帽都吓得歪到了一边:“这……这,季姑娘可有被伤到何处啊?我们听到动静就上来了。”
他知道季姑娘是那位赫兹将军的好友,不敢怠慢,冲着身后骂道:“都他妈给我站在那干什么,想领赏啊!还他妈不给我去追那贼人!”
领头的将士急忙回道:“是……是,是。”
季蛮儿站起来,严厉呵斥道:“此乃天子脚下,都敢发生此等事,若我们有事,你有几条命交代!”转而笑道:“还是说这是你们送给我们的一份礼物。”
那官员听后,吓得直哆嗦,这等罪岂是他能受的:“季,季小姐,呸呸,季,季姑娘啊,这,这话切不可乱说……”
季蛮儿不等他说完,一挥袖,背对着他:“好了!今日之事好在我并无大碍,若我有个好歹,又有几条命让你葬送的,现在且不追究你们什么,你可以给我出去了!”他一刻也不想多呆,看着她就好似看到鬼魅一般“那…那我就下去了,季姑娘若是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见碍眼的人都走了,凡生关上门,看着面前不惊不怒的女人,她到底有多少面呈现在世人面前,前刻平静,后一刻就可呵斥相言,凡生道:“从用剑的手势来看,是个女人,如果再打下去,我也不敢保证会护住姑娘你,此人内力高深,倒像是死士。”
季蛮儿回言:“刚到中原,就有人给我送来这么大的一个礼,这消息传得如此快,想不到我的残命竟让他们出动死士,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杯中茶已淡却,事亦凉薄。
赫兹等人处理完事情回到译管已是深夜,听闻发生的事,差点没杀了那官员九族,直到看到季蛮儿安然无恙才放心“赫兹哥哥,我真的没事。”
赫彦今日穿了一身艳丽的衣服,相对她朴实无华的衣裳,怎么看赫彦都像是气势高昂的贵人“哥,她都说没事了,你还在这里干嘛,你不走,我可走了。”赫彦按耐不住性子,说完就离去了。
赫兹也没待多久,明日他还有事,交代了几句也走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早早的起来了,她不知道的是,凡生一直守在她的门外,直至天明才离去。
再见到凡生时,已是出门在外,他穿着她昨日遣人送去的一套中原男子的衣服,为此他还特别换成了中原成年男子的缳发……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凡生随其身后,这临安城终是变了。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到了一家名为临安第一的酒楼“听说今日这酒楼在搞个啥…啥猜字谜题什么的,听说都被有钱人给包场了,说是赢了那可是能与有钱人攀上关系的嘞!”
提着酒水的汉子摇头晃脑道:“我说兄弟,你这是痴人说梦吧,这等事又轮不到你,你凑合啥热闹,走吧,走吧,你媳妇还在家等你呢,哈哈!”
“我不就是过过干瘾嘛,给你说道说道,难不成还不让人说了咋的,走,走,不说便是。”
那汉子听后,兄弟俩推推搡搡的往他们身后经过,说话的汉子瞥见二人,见衣着一般,女的又蒙着面纱,却似在打量这酒楼,好言相语道:“姑娘可是要吃饭?我劝姑娘还是找别处去吧,这酒楼进去不花个几百两是出不来的……”
走在前面的汉子催促道:“快点啊,给他们说道个啥。”
季蛮儿点头,说道:“大哥切莫误了你的事,小女在此谢过大哥好意了。”
那汉子得美人一谢,桡桡头,不好意思道:“嘿嘿,不碍事,不碍事。”说完就同另一人大步离去。
季蛮儿道:“凡生,饿了没?”
“倒是有些渴了”
进到临安酒楼,里面都是谈吐不凡的达官显贵家的公子王孙:“这位姑娘,可有请柬?”里面的小二见二人一身素衣,不免有些小瞧“那姑娘可是同谁一起来的?”
酒楼中有不少男子,甚至都带有自己的美姬,相随,季蛮儿看着不远处有一男子正在饮酒,不时还调戏着美人细腰:“我是跟着那位公子一同来的,方才走散了,这才寻来。”
那小二寻着她的目光看去,转头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讨好:“方才就是一场误会,小人眼拙,姑娘既是简公子的姬妾,姑娘就请自便,切莫乱走,待会便要猜谜了。”小二走后,二人来到角落,找了个较不起眼的地放坐下。
简玉身边的随从伏耳对他说了几句话,眼神还时不时的看着他们二人:“当真这么说?”随从点头称是。
简玉笑了,既然有人以他名义进来,胆子倒不小。
美姬手呈美酒,为简玉倒了一杯又一杯,走到他们面前时,看着蒙着面的她,虽不见容颜,单看这眼睛,也算得上是美艳:“我简玉可不记得带了这么一个美人进来。”
简玉身侧的美姬听后不甘心了,撅着小嘴,用她那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简公子,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了,你说她好看,都不说我,哼,不理你了!”
“谁说你不好看,小妖精,今晚回去看我怎么折磨你!”简玉喝下她倒的酒,美姬笑面如花“公子最会打趣了……”
那美姬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妒忌与得意:“简公子的家父可是简单,公子是单大人的嫡子简玉,小女可有说错?”
简玉大笑:“在临安城,我简玉的名字也是闻风贯耳的,还用得着你说。”凡生看着简玉,此人也是一表人才,说起话来却是狂妄自大。
“你到底是何人,用我的名义进来,你可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你就能滚出这里!不过…如果美人愿意陪我,这事也好说。”凡生听简玉出言不逊,握在手中的刀紧了几分。
“简公子对小女的相邀恕小女不能奉陪,但小女觉得公子定会对这物件感兴趣的。”
季蛮儿从袖中拿出一块石玉,简玉骇然,立马推开黏在身上的美姬,美姬似是被弄疼了,娇滴滴的轻哼“公子……公……”
简玉转身怒斥道:“滚!”美姬低头眼神狠狠剐了一季蛮儿,满是委屈。
“姑娘到底是何人?”简玉拿着石玉端详,再结开腰中的另一块石玉,一模一样。
此玉是父亲亲自送与他的,父亲也曾说过这块玉的来历与珍贵之处,世间仅此三块,还有一块在简遥那里,这块不就是当年……
简玉把玉还给她,她只道四字:“昔日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