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悠然行驶,没了来时的颠簸,这那里是才学了一两天马车的样子。
一双穿着黑色布靴的脚在马车上轻晃,摇头晃脑春风得意的面容,口中哼哼唧唧着‘相思赋’的曲调:“草青青兮,杨绿绿,悠悠心事,思君思君,君不见,幽幽等君回,问情人,胡不归,家乡也等着你回,千千纤纤。问远远兮,轻轻唱,等啊等君回,问我人儿,胡不归,怎么你还不回……”
“大人,今天孟庭这马驾驭得不赖吧,像不像才学的,这歌唱得也好,嘿嘿,要我说啊,你得了我孟庭啊,就如同得了十个只影啊,多划算的买卖!”孟庭哼完曲调还不忘夸赞一番,吊儿郎当的样子谁会以为他是掌握黑市一脉重要的人。
手掌上的薄茧,散了属于她的余温,那个曾经不肯唤他哥哥人儿,现在又回到了他的视线,这次不会再让她离开了,抬头望着马车外孟庭的身影冷漠的说着:“孟庭,今日你逾越了。”
焉巴巴回道:“喔……”
自以为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对于久经风月的他早就看出了大人对那位姑娘的心事,才想出如此绝妙的招数,借着不会驱马的事,好让马车中的人增进增进感情,哎,看来是自家大人不明他的良苦用心啊!
这是孟庭第一次看见季蛮儿,那时他就觉得季蛮儿似曾相识,现在再回想好像在那里见过她,却又始终想不到在何时见过,也就没有当场问她。
午时,正是临安最热闹的时刻,季蛮儿眉头一皱,听着凡生说着宫铃那边的境况,局势虽有些不妙,但还算是在掌控之内:“我曾经告诉过她,若她完成这件事,我便给她自由,从此生死由她,再与我无关。”
“姑娘这是……”凡生不敢确定,之前姐姐就同他说过,如果此时败了就是亡,成了就是自由,她会找一个与世无争的村子定居,到那时也就成了他离开季蛮儿的时候。
当初宫铃跟在她身边的时候本就是各自为战,另存它心,现在助她完成报复的同时也完成了自己交给她的任务,两者互补相欠,何乐而不为。
恐怕宫铃最后悔而又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将凡生安置在了她这里:“我虽说让宫铃离开,但你仍却是我的人,从此你自然与宫铃再无关系,我没说你离开,你的命便就永远是我季蛮儿的,可懂!”
且不知她这一言,将凡生的所有想法都磨灭了,也幸而有她这一言,此生他才不负了自己,不负了她。
就在她从楼辰马车出来的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的感受:“凡生知晓了。”
季蛮儿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可答应了宫铃的就得遵循,再看凡生,又何尝不是一枚好的利剑,好刃需得用该用的地方。
“不久后,赫兹就会继成他父亲的位置,算是我给他的一份大礼……”只愿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份礼是谁人送给他的,想起巴科以往的辉煌,如今就败在了她的手中,再叹一生世间变幻莫测,尔虞我诈。
暗淡的神色,凡生知道,她皱起的眉头是不知道有朝一日怎样面对赫兹,那个一心待她的人。
凡生接而说道:“明天晚上会有一笔货物到达临安最大的码头漠河,到时会立马就在伊香阁贩卖出去,红梦问姑娘去不去?”
他们口中的红梦并非他人就是那唱戏曲的红梦,然而季蛮儿与红梦之间非主非仆,乃是故友。
若非季蛮儿与红梦是故友之交,凭着傅叶那些银两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请到楼辰府中,红梦未免太给傅叶面子了。
季蛮儿动了动身子,身上的伤也在如预想的一样在快速的恢复,这蛊毒竟还有让伤口愈合的本事,平静的对着凡身说道:“去,怎么不去,如此热闹,我们还要去得堂堂正正,引人注目。”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先要找到一家客栈。”离伊香阁最近的客栈只有八号铺子楼,赫兹离开时季蛮儿就已经盘算好了的。
正是因为八号铺子楼是一般的客栈,并没有因为它距离伊香阁近就因此生意兴隆,相反的却是人烟单薄,每日的进客栈住的人都少之又少,不是因为那里的菜色不佳,小儿不热情,是因为这个客栈出现过神鬼乱力一说,邪乎得很。
选中这家客栈也省去了季蛮儿不少事,平常人是不会住进这客栈,这样一来也能行掩人耳目之事。
用了午膳之后,凡生就去雇了辆马车,伊香阁是临安的主要繁华的中心,这驿管离八号铺子楼也不是很远,关键就在于季蛮儿要想明天引人注目就得从现在就让人注意到她,雇马车又住进了八号铺子楼更容易被关注。
凡生一匹黑色骏马紧随着季蛮儿马车,与之并排,目光如炬,秉息内力感受是否有杀气:“姑娘,听说那八号铺子楼有污秽之物,可是当真?”
来临安的第一天凡生就听说了,说那里死过十几名孩童,心脏都被挖走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官府至今都没有查出个所已然,因为找不到证据八号铺子楼就没有被查封。
静气凝神,闭目眼息,季蛮儿嗤之以鼻,她从不信这个:“神鬼乱力,生死叵测,一辩真假就知道。”当年曲桓城死过的冤魂堆起来可以埋座山了,这小小的客栈又能耐她何。
“姑娘,八号铺子楼到了”接过凡生的银两,乐乎得不行,于是好心提醒道:“谢谢这位公子打赏,一看就是贵人,不瞒你说,公子,你切莫让你家小姐住进去,邪乎得很!”
凡生并不回应什么,下了马就只是看着季蛮儿一直盯着驱马之人的手,驱马的人也注意到了,憨笑道:“姑娘是在看我这手上的老茧子吧,嗨~这都是我多年来赶马形成的。赶马之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的,习惯了左手挥鞭,这手就自然多了。”
送她回来时,季蛮儿在孟庭那里也见他手中的茧子,只是没有如此之明显而已,孟庭啊孟庭,他这是在戏弄她不成,使她平白受了颠簸。
“没事,多谢老伯相送,小女子告辞,凡生我们进去。”马车离开后,季蛮儿就进了八号铺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