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又长胖了些?”离若腾地一下站立在地,弯腰抚平了裙摆的皱折,浑身透着欢喜劲。
苏里雪不禁笑了出来,嘴角的弧度轻轻扬起,“的确是更丰润了一些,不过这样更可爱呢。”
“可爱吗?我还想要像姐姐这样纤细的身材呢,你看我,连腰身都没有了。”离若嘟嘴,双手叉在腰上,腰间也似长了一些肉,将衣服收紧了仍是看不到细腰之态,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身子太瘦弱很容易生病,你如此就刚刚好。”苏里雪拉过她的手,让她回到软榻坐下,“你一日要吃上四五顿,有时候还要吃宵夜,想不胖都难。”
这时,初七将一直放在炉里温着的糕点拿了上来,摆在桌前。晶莹翠绿的绿豆糕,透明无暇的糯米糕,还有紫苏饼,薄荷糖糕等,皆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离若刚伸出手要去拿,可是刚伸下的手下去又收了回来。
“姐姐,我可不要再吃了,再吃下去恐怕就要成丰腴腻脂之态了,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呐。”离若如星闪亮的双眸中散发着一丝害怕,宛如那一日就近在眼前了。
“傻孩子,冬日里走动少了,自然容易胖些。到了春天之后,自然就瘦下来了。”苏里里说着,捻了一颗绿豆糕放在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绿豆是被磨成细细的粉末,去除糟糠再制作成的糕点,自然十分好吃。
而每一个糕点皆做成了不同的形状,精致可口,看起来就有食欲。
离若看到苏里雪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真的吗?”
苏里雪拿过初七递过来的锦帕,擦拭着手,道:“自然是真的,姐姐何时骗过你。”
听闻苏里雪这样一说,离若再也忍不住了,左手拿了一块绿豆糕,右手拿了一块水晶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姐姐这里的东西就是好吃。”
苏里雪莞尔一笑,道:“初七,你将厨房剩下的那些糕点都打包好,一会给离主子拿回去。”
“谢谢姐姐。”离若甜甜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淘淘身上的红疹可好些了吗?我每次过来他都都在睡觉,恐怕几日不见它又把我这个姨娘给忘。”
“怎会忘,淘淘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身上的配饰,哪个不是你这个做姨娘的亲手做的。倒让我这个做亲娘的省了心。”
这时在内室里睡觉的淘淘顿时间又哭闹起来,内室里传来奶娘轻轻走路的脚步声,还有细声,在不停地哄着。可是过了好一会,淘淘仍是哭闹不止。无法,奶娘只好将它抱了出来。
苏里雪匆匆起身,“给我抱吧。”奶娘手中接过淘淘,只是淘淘的哭声一直未喊,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小小的眼睛跟鼻子都皱在了一起。
苏里雪摸了一下淘淘的额头,亦没有发烧。“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苏里雪的盘问,奶娘心中一慌,便答道:“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小郡王都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哭醒了。”
苏里雪将淘淘全身都检查了一遍,未发觉有不妥,亦不是肚子饿的原因,淘淘一向乖巧,很少有哭闹的时候,即便是哭也是哄了一会便好了,但是这次却是越发厉害。听着淘淘哭得声音都嘶哑了,苏里雪微微蹙眉,继续问奶娘:“可有发生什么特别事吗?若无事,小郡王不可能一直哭个不停的。”
奶娘似在回忆着什么,“今日奴婢给小郡王换了衣服,又喂了羊奶,后面它就睡着了,直至方才,我见炉子里的炭火要熄了,所以就加了些银炭,没过一会小郡王就哭起来了。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去请徐大夫过来。”苏里雪心中似察觉了什么,但为安全起见,还是要找大夫替淘淘检查一下。她刚刚虽已把过脉,脉像上并无不妥,但其它方面就说不准了。
“姐姐,给我抱吧。”离若见苏里雪怎么哄都没用,淘淘仍是一直在哭,看到这个软软小小的娃娃眼泪直流的模样任何人见了都心疼。
终于在半盏茶后,淘淘停止了哭闹,许是累了,眯着眼又睡了过去。
这时初七领着徐安进了来,把过脉后也与苏里雪猜想的一样并无不妥,苏里雪吩咐道:“去将内室的火盆拿来吧,还有剩下的银炭都拿出来。”
初七与秋境二人将这些东西悉数搬来,苏里雪这才道:“请徐大夫检查一下这些东西有无异样?”
徐大夫将银针插入到银炭中,半会后拔出,却发现带着微微的青色,而后又连连摇头。
苏里雪走到徐安面前,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银针,“徐大夫,如何?可是有毒吗?”
徐安连连摇头,“不是毒,炭有些发霉,所以银针发青是正常的。发霉的银炭焚烧时婴儿闻了也许会感觉到不安,但是并无大碍的。想来小郡王哭闹不是因为炭的原因。”
苏里雪细细量量着方才徐安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银炭是日日都在烧的,即便有问题也不是现在,而之前淘淘也有过几次哭闹,但总是一会就好了,而今日却是越发厉害,哭闹了整整一刻钟,噪子都哑了。
“敢问徐大夫,除了发霉的银炭外,还有什么东西是会另婴儿闻了不舒服的吗?”
徐大夫抚着胡子,略思考了一下,“婴儿呼吸道跟大人不同,通常像一些柳絮,花粉之类的若从婴儿的呼吸道进入,就会影响呼吸,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形成哮喘。”徐大夫边说,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室内之物。
在此之前,苏里雪已经用眼神示意初七将墙角处插着的那束红梅拿了过来。
徐大夫看到这一束花,开得正艳,花蕊中的花粉亦多。这时才瞬间明白,“老朽算是明白了,小郡王因闻了发霉的银炭已经感觉不适,但同时又有花粉,所以才让小郡王呼吸受阻。”
苏里雪只觉得一阵后怕,悄不留神就会害了淘淘的命。于是命人马上将花与炭盘都搬走,开了窗通风透气。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花竟然…………”离若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内疚。
“不能怪你,也是我大意了。”苏里雪黯然,又吩咐了人去领取干燥的上好银炭来,“徐大夫,敢问若是没有发霉的银炭,与花放在一起会否也会出现方才的情况?”
徐大夫黑色的眸子轻转,缓缓道:“若是正常的银炭,婴儿闻着是无碍的。单单只是花粉,影响也不大,但若与发霉的银炭放在一起,就会对婴儿造成很大的影响。”
原来如此!苏里雪手心中拽着的锦帕已揉成一团,她就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定是有人暗中谋划的。之前初七也每日去摘新鲜的红梅放在室中,当时淘淘确实哭闹过那么两回,但都是哄哄就无事了。后面几日都在下雪,所以初七也不曾去摘花,直至今日,离若摘了新鲜的红梅送来,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侧妃不用担心,幸好发现得早,小郡王身体并无大碍。老夫开几剂安神的药,让小郡王喝下休息好便可。切记屋内不可再摆放鲜花,孩子在四岁前都得少碰!”
“谢过徐大夫。”苏里雪笑着道谢,吩咐人将他送走。
单手撑着额靠在案桌上,微微闭目,近日的事接二连三,皆是冲着淘淘来的,此人实在是可恶。
“姐姐,你不用担心,大夫说了淘淘没事。”离若细声安慰着,观察着苏里雪面上的表情。
苏里雪面色淡然,只开口回了一句:“无事,我只是今天有些累了,你先回去罢。”
离若眨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略带一丝委屈,“难道姐姐是在怪我么,我实在不是有意的。”
苏里雪睁开眼,看到离若眼角的泪欲落下,这才将拉过她的手,温言道:“姐姐怎么会怪你,只是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离若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慌,很快又被她掩埋在了眼底,一副惊讶的模样,问道:“难道姐姐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有人谋划的?可是她又怎么料到姐姐殿中一定会有鲜花呢?”
这时秋境已经从总管那里领了新的银炭回来,她徐徐地走到苏里雪面前,道:“主子,之前奴婢领回来的银炭都是没问题的,但是前几日的那一批刚好受了潮,而我们这里的炭快要用完了,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先领了受潮的炭回来用着,还请主子恕罪!”
“不关你的事,只是好好的银炭怎么会受潮,这其中耐人寻味,你且去好好查查吧。”
苏里雪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下一口后才回答方才离若的问题:“冬日这个时令鲜花虽少,但各殿各院里少不了要一些点缀的。这个方法十分巧妙,若不留神,恐怕还发现不了。”
离若再次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那姐姐可曾猜到是谁要害淘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