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变态有很多种,在九玄年幼无知的那个年代,正好闲来无事做过相关的调查和研究。总体来讲,有喜好特别的,比如喜欢小男孩啦,喜欢胖女人啦,有喜欢女人的羞羞羞羞啦……具体羞羞羞羞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还有思维特别的,比如你说你爱他,他偏偏会觉得你在骂他;你骂他,他偏偏觉得你是爱他。
洛世勤纯属一个变态男,且他变态的起因很有力——那就是眼睁睁目睹自己的母亲被其他变态男变态了。他的变态,并不在于他的仇恨心理会让他对一个无辜的人如此报复,而在于他对自己深爱的人,就因着一件无甚大关系的过往,竟弄得如此两败俱伤。被这样的变态男深爱,冬晚真是三生倒霉。
若说洛世勤一定会见冬晚,是因为花阴的预言神准,那还不如直说,是因为花阴早就知道,洛世勤是爱着李忆如的。
小白烧了书信,并叫洛世勤亲口把皇帝要死翘翘的事告知了平阳。黄昏时分,传说中的平阳公主就急匆匆地装扮好,连跑带颠地上了马车奔皇宫而去了。看到平阳公主的真面目,九玄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花阴那厮一下子就看透了这么复杂的感情关系,原来平阳公主这幅模样,简直与冬晚天差万别,是男人就不能放着忆如在一边而非去爱她啊。”
小白不屑道:“男人也注重心灵美的。”
九玄哈哈大笑:“心灵美?!那种传说中的东西,你也信?”
小白:“……”
其实平阳自然也是美女,而且是个偏圆润的美女,只是九玄把公主这种人物都想得太美好,冬晚又长得实属凡间翘楚。美不美就在比较,一比,就明了了。九玄和小白为防平阳公主的眼线怀疑,本该起身告辞了——虽然怀疑也没用,因为平阳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顶多就只有她的驸马爷冰凉的尸身了——但是毕竟还有一些事是要做的,所以,不得不厚着脸皮留下来。
刚一更天,洛世勤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九玄原以为,见心上人之前梳洗打扮是女子的特长,没想到他也好好打扮了一番;九玄也以为出门会把半个家都带在身边的性格是她自己的专属,没想到他今晚不过是要见忆如一会儿,就事先把家中几乎所有大小事宜都安排妥当了。遣散了府中的大半家丁,只留一部分在前厅做事,任何人不得踏入主人居住的后院,九玄二人就负责在院门口附近盯梢。远远地看着忆如口中她所居住的那间厢房,虽然很小很简单,又久无人居住,但与其它建筑相比竟有些活气,并且似乎始终有人打扫着。想着在这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如今都已成为交错的时空中的幻影,不禁感到有些悲凉。
终于,戍时一刻,冬晚来了。而且,还是翻墙进来的。
九玄和小白都兴奋地朝忆如招手——好吧,是九玄自己在朝她招手,小白一只胳膊手也被她举起来摇晃。这架势就好像小时候,每次她和别的小花灵赛跑,爹娘和羽璃都会在旁边为她呐喊助威。
洛世勤却怔怔地看着忆如曾经住过的房间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似乎也没有感到身后有人。九玄以为这是报仇的大好时机,激动得一个劲做出“上啊”“上啊”的手势。冬晚只是走到他身后,良久,突然开口:“世勤。”
洛世勤身上一颤,恍然回身,看着冬晚,淡淡:“忆如,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忆如?”冬晚笑,“这名字,很久没人叫过了。如今,我叫冬晚。”
“冬晚,冬晚……”他重复着,“你……好吗。”
真是出乎意料,本以为会看到两个人经常的厮杀,结果这两人见了面一个劲互相问好吗好吗,好你妈个头啊,这么老套的桥段,这是在搞神马。九玄有些不耐烦,激动地去抓小白的胳膊,结果抓了个空。回头一看,小白不见了。
这下她慌了,因为她很怕黑的。而且眼前这两个互相问候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开始互相残杀,到时候她自己一个人面对的话还真有些怕怕……
远处又传来冬晚的声音:“呵呵,也不知算不算好。终归是过得逍遥自在的日子,丰衣足食。落下的病根也养得差不多好了。”然后抬眉正视洛世勤,眼中满是挑衅。
“那……那便好。那便好。”洛世勤笑着,笑容却并不见半分尴尬。看着冬晚良久,他道:“忆如……这些年,我很惦念你。”
“哦?大人有多惦念?”见惯了风尘的冬晚,不再如五年前的少女那样羞涩,而是妩媚地笑笑,双目含情暧昧地看着身前的男子:“莫不是惦念早日把我也杀了?”
“呵,是啊。为了你的性命,惦念的——我都快疯了。”男子说,却收了笑容,严肃地皱眉。“你变了,忆如。”
“冬晚说了,冬晚现在不叫忆如。名字换了,自然就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
“呵呵,好好,冬晚——你是冬晚。也是我的,忆如——”紧接着是闷哼一声,九玄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怎么揉眼睛,事实都就在眼前。洛世勤紧紧抱住了冬晚,同时自己亲手把冬晚手中的匕首插入自己胸口。
“世勤……”冬晚没想他竟会这样,慌忙抱住他,随着怀中的男子一起倒地,“世勤!你这是在干嘛?!”慌乱地用手去擦他胸口涌出的血水,可是怎么也止不住。
“……你又哭了。”世勤极其虚弱地说,试图抬手为她擦干眼泪,“我最怕你哭……当初你嫁给我……却……却哭了那么多……终归,是我对不起你……”
“你个王八蛋!!!”冬晚声嘶力竭,这是她最想骂他的话,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这样骂他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王八蛋……”小声啜泣,“……你活该!你活该!!……王八蛋!”
“忆如,呵……忆如……我、我……爱……你……你,你呢……”
冬晚微楞,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我恨你!”忍不住哭得更凶,声音却渐渐哽咽:“一直一直……都恨你入骨……”
世勤勉强地笑着:“你恨我是……应该……忆如,我想、想听你……唱歌……”
“好,好……”冬晚慌乱地擦了眼泪,抽噎几下后,尽力平缓着情绪,再开口已是她绝美清澈的歌声。
“谁人唱,琵琶声铮铮欲断肠。漫天山雨起渐消,凋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