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果然还是好人多
亚悦酒店是雷氏集团名下的连锁酒店之一。主要面向的是工薪阶层这一消费群体，三星级的酒店在京城不算什么，但架不住雷氏集团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以及亚悦连锁酒店在其他地区的分布之广。
田弈然被介绍进京城东华区的亚悦酒店后厨，其实也就是个打杂的。刘全福认识的也只是一个做冷菜的大厨，地位在后厨也没有那么高，不过因为这位郑大厨是总经理返聘回来的，又是特级厨师，所以有些话语权。所以见工过程很顺利。签了雇佣合同，有人带着他去了宿舍。放好行李他就又跟着人回来开始工作了。
在这里工作得穿统一的服装。换好衣服之后先被他们这组的组长训了顿话。意思无外乎就是别看你是靠关系进来的，不好好干活照样得滚蛋之类。话虽然没这么直白，但意思是分毫不差了。好在田弈然在家都听习惯了，也没在意，他干活本来就不可能会偷懒。
刘全福认识的安慰大厨名叫郑生，只有在田弈然刚来的时候领着人去了后厨经理那里，之后一整天也没理他。不过等到晚上下班之后，他叫过田弈然，把人带到外面的小饭店。
坐在郑生的对面，田弈然很拘谨。对他来说郑生是陌生人，而且自己现在的工作还是人家给的，他本能的有些惧意。
郑生看他这样，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怕我干什么啊？我又不会打你骂你。我白天不理你是因为我不希望让人觉得你是靠关系进来被照顾的。你得自己好好干，自己跟他们打好关系才能在这地方混得长远。”
田弈然点头：“我明白。”
郑生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得改。有什么就得说出来。心眼儿也得多长一些。你别看就是个酒店后厨，可这里面的道道可多了。不能偷师这是头一条，但你要是有本事看会了，谁也不能说你什么。只是别偷看得太明显。还有就是别跟其他人争吵，刚来的时候他们都欺负新人，你忍过这短时间就行。等过俩月你再反抗。反正你要记住，经理和几位大厨出现的时候你就可劲儿的干活。其他时候可以悠着点儿，尤其不是自己本职工作的时候，可别傻呵呵的人家让干啥就干啥。咱们虽然要忍，但也要有忍的法子。”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田弈然听了都觉得很新奇。不过没见过猪跑他还是吃过猪肉的，这些事儿一说他也就懂了。更何况他不是真的老实木讷不会说话，只是之前懒得说也没法说而已。“那这样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郑生笑了：“当然不会。你小子要是够机灵，干上半年一载的，我会找机会让你给我打下手。到那时候就能好多了。不过现在你们要可以换班，跟着我之后就不能了。但薪水会涨的。”
田弈然拿过一旁的啤酒给郑生倒了一杯：“郑爷爷，您说的我都明白。您喝酒。”
只这一手郑生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傻的。不但不傻还聪明得很，而且嘴里不说心里绝对有数。有这样的小徒弟跟着，也不是件坏事。何况还是老朋友介绍的呢。听过这孩子的身世，也的确是可怜。喝下这杯啤酒，他问：“你今天第一天上工，给你叔婶儿打电话了没有？”
田弈然摇头：“还没有。”
郑生问：“是不是不想打？”
田弈然如实回答：“是不想。但是也得打。不然他们会去闹刘爷爷刘奶奶不得安生的。弄不好还会找到酒店让您都跟着丢脸。工作我也得没了。”
郑生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这样，你一会儿就打个电话回去。就说一个月六百工资，你给他们每个月寄回去四百。忍过这段日子就好了。你不是要去办继承。办完了他们就是闹拿你也没办法。虽然他们现在也占不到便宜，可毕竟还是有麻烦。”
其实亚悦给的工资是一千，这工资已经比之前那些小饭店和小工厂给得多多了。田弈然没有学历年纪又小没经验，工资都是最低的。一个月五百的时候他也不是没干过。“能行吗？”
郑生冷笑：“要是我，一毛钱他们都别想拿到。可你还得再忍忍。你过几天要去办房产继承这个事儿我能帮上忙，我这边认识人，虽然都是按章办事，但能少跑些路。这事儿就是尽快办下来尽快安心。”
田弈然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了。“谢谢郑爷爷！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在酒店里绝对不给您惹麻烦好好干活！”
郑生拍了拍田弈然的肩膀：“小子。快点儿长大吧，大了，他们就欺负不了你了。”
按照郑生说的六百块工资只给四百，田弈然知道这是绝对不行的。肖月兰一听只有六百，立刻就老大的不乐意。逼问过年加班给多少钱。田弈然自然不能告诉她。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新年加班给不给涨钱，但理由他都给想好了。就告诉肖月兰，他现在还是在试用期，人家不会按照正式员工那样给钱。不过听说到时候会发一桶油。他会给叔婶儿送回去。
虽然只是一桶油，但肖月兰觉得也差不多了。她很了解以前田弈然的工作都有多少薪水，更知道一个去打工的小孩蛋子根本人家也不会当回事儿。哪儿来的翻倍工资呢？所以直接告诉田弈然每个月交给家里五百块。留一百零花就不少了。本来就包吃包住，根本也没什么需要买的。
田弈然冷笑着挂了电话。一百块零花？就好像自己不需要穿衣服穿鞋，不需要添加生活用品一样。以前在大院儿住的时候，自己穿的用的都算是拣剩儿。如今他都出来了，他是铁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委屈自己了。他要赚钱，要赚很多钱。将来要用这些钱把这些所谓的亲人甩得远远的！
正如郑生告诉他的，每一个地方对新来的人都可能会很排斥。因此人们的欺生就变得不足为奇。但不同的应对态度是会有不同结果的。田弈然对这些人和事心里有数，所以面对那些人的刁难和推过来的工作，他每一次都不会辩解，而且都会完成得非常好。甚至有几次因为他卖力工作被总厨看到了，还夸了他两句。这虽然让那些把工作推给他的人更生气，但却也不想再把活计都给他了，那样他们自己就少了表现的机会。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半个月。轮到他有三天假期，刘兰两口子就过来找他了。郑生看到这两口子，把他亲戚的电话给了刘兰的丈夫张天亮。
田弈然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原本自家的房本、户口本和自己的身份证以及父母的死亡证明等等材料。然后跟着刘兰两口子上了出租车。
张天亮叹了口气：“小然，一会儿咱们要跑好几个地方。累了就跟我说。”
田弈然点头：“姑父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人了，不会觉得累的。倒是辛苦您和兰姑姑了。”
刘兰跟田弈然坐在后面，忍不住揉了揉田弈然的头发：“既然你叫我们一声姑姑姑父，我们就得帮你把这件事儿办好。别客套了。”
办继承先要去的是公证处。不过不管到什么时候有熟人都好办事。就算是按章办事，一次性给你指明过程路线也能节约很多时间和精力，所以接下来的两天，非常顺利的把房子过了户。只是这样一来，田弈然手里攒的那俩钱是花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写好了自己名字的房本。田弈然眼泪没忍住掉了出来。张天亮一个大老爷们儿此时也心里发酸。“好孩子，别难受。我打听了现在你家这房租的租客。要到八月份才到期。看情况是要续约的，那租客还不错，等过俩月我带你去一趟。跟那家人说明情况，然后去正式签订租赁合同。完后就跟你那叔婶儿离远点吧。那一家三口都跟吸血鬼似的，没一个好东西。”
刘兰点头：“可不是。这得亏是你爸妈在天之灵保佑。要不是田二和肖月兰没脑子，要是把你这房本户口本都藏起来不给你。事儿还真不会这么好办。”
田弈然苦笑了一下：“以前也藏过。但是后来说要给我申请一个低保救助，就让我自己去办了。”
刘兰“呸”了一口：“真是丧良心的玩意儿！你家那房子一个以前一个月还能租几百呢，现在都上千了。我听说有不少地方租金都飞涨。一个小隔间都能租□□百了。你家那房子要是好好收拾收拾，一个月一千五都不是事儿。他们拿了这么多年的租金还这么对你，早晚有报应！”
张天亮也是生气，但这些话多说也没用。于是赶紧劝了两句：“好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让他们这么糟践了。小然你记着，咱不欺负人，但当咱有能力的时候，也绝对不让人欺负。”
田弈然用力点头：“嗯！反正我也不会再回去他们那个家了，往后我也不怕他们了！”
可话虽然这么说，二月份的钱和油他还是要给送去的。不过在肖月兰数钱的时候，田弈然就说了句：“饭店还有活等着我呢。”然后就走了。只留下肖月兰在家门口大骂了好一顿，可这一次骂再多田弈然也听不到了。她看着五百块和一桶油，心里也挺美的慌。至少这个年不用花他们两口子的一分钱了。
从胡同走回了亚悦酒店，虽然走了他足足两个小时，但口袋里没有几个钱的他也没舍得坐一趟公车。不过今天他还是很高兴。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后厨有很多人都要回老家。能留下来工作的都开双薪。只是这一点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不过走了两个小时也的确是太累了一些，刚到酒店后门，一没留神踩到了一块石头就摔了一下。好在是冬天穿得多，没有擦伤的可能性。不过摔这么一下屁/股也是挺疼的。
正在田弈然打算能站起来的时候，一个黑影罩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仰起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朝他递了手。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是想拉自己一把。
田弈然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他也接受过很多陌生人的善意。所以他很自然的把手递到这个男人手里。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之后，道谢：“谢谢你。”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田弈然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果然还是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