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拜谒天师入正一
一片金光洒向龙虎山,树林间的缕缕阳光唤醒了丛林中沉睡的动物,而在此时,早有渔翁驾着竹筏带着鱼鹰在河上打渔,那山下的水田之中,辛勤的农家也早就在忙着插秧种田,家里面也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一派田园风光,好不令人羡慕!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在一艘小船上,一个身披玄色道袍,手中拿着一把松木拂尘的年轻道士,望着龙虎山的景色,自发的念出这首诗来。
这年轻的道人正是凌释,他此刻站在船上,顺江漂流,他将暹罗的事情解决之后,带着满腹的疑虑回了国,想了一夜之后,他决定亲自上龙虎山见一见张天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
“法主,地方到了!”撑船的人说道,“前面就是龙虎山法域的范围了,我虽然被您炼度成为神将,但是却还是鬼属,没有香火神力护身,我无法再前进了!”说话的正是九斤,他幻化成一个船家,撑着小船,载着凌释一路到了龙虎山。
凌释点点头,走下船,一阵白光闪过,九斤消失在空中,那艘船也渐渐消散,化成一道黑气被凌释吸回体内。
“这五行之气原来还可以这样用,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凌释抬头一看,青山隐隐,紫雾蒙蒙,端的是仙家境界,“果然不愧是祖天师看中的宝地,不但风水极好,而且地理位置也是十分重要!”
“游奕使过奖了!”忽然一声钟响,半空中来了一位神将,躬身施礼道,“天师府甲戌神将展子江见过游奕使!”
“原来是甲戌神将,凌释有礼了!”凌释还了一礼,问道:“不知神将可是前来引我上龙虎山么?”
“正是,天师知道游奕使要来,已经等候多时了!”展子江说道,“请游奕使随我来!”
“天师果然功行深厚,请!”凌释说罢,便随展子江上山去了。
龙虎山风景极好,几千年来又都是天师所居,清幽自然,令人顿忘世俗,徜徉其间,空谷之中鸟鸣回荡,极为悦耳动听,而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猿啼,却又被让人感到悲凉难忍,相辅相成,别有一番风味。
凌释行走其中,口中啧啧称奇,时不时问上一两句,展子江都回答的十分得体,让凌释不禁感叹,有着数千年传承的大派果然不同凡响,连护法神将都有如此渊博的知识,实在怪不得在九品中正的年代,天师道能在江左那么多豪门中大行其道了。
展子江引凌释走的是上山的一条近路,再加上这两个一个是神将,一个是真人,行走之间自然如风似电,虽然时不时放缓速度观赏风景,但仍旧算得上是风驰电掣,不多时就到了天师府门前。
只见天师府临溪耸立,古镇小街东西横穿,面阔五间,约二百平方米,高达二丈有一,十几根大木柱,六扇三开大门,中门正上方悬“嗣汉天师府”直匾一块,金光夺目。东侧置大鼓一面,名曰:“通报鼓”。门前东西墙间有石刻“道尊”,“德贵”二坊。
“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真不愧是天师起居之所,果然气势非凡!”凌释刚刚称赞了一句,便见一位老道人自远方来,须臾间就站在自己身前。
“可是游奕使当面?”老道人问了一声。
“正是凌释,敢问前辈是?”凌释躬身施礼。
“老朽乃是玄修子,如今执掌龙虎洞天!”玄修真人笑道。
凌释一听连忙道:“原来是玄修前辈,凌释有礼了!”
“游奕使远来,还请入内奉茶!”玄修真人说道。
“岂敢劳烦前辈,只是凌释心有疑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天师了!”凌释婉拒道。
老真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凌小友,虽然老道这话有些不中听,但是也想请你听一听!”
“前辈请讲!”凌释正色道。
“你若是不去,日后还有回转的余地,你要是去了,恐怕你要后悔!”老人缓缓的说道。
“前辈,张三丰真人曾说过顺则凡逆则仙,我辈若不迎难而上,恐怕才会后悔!”凌释说道。
老真人叹了口气,说:“唉,那只希望你到时候莫要后悔,展将军!”
“末将在!”展子江应了一声。
“你去将凌小友带到天师那里去吧!”老真人又叹了口气,转过身离开了。
凌释望着老真人稍显落魄的身影不由得一惊,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忽然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生出一种前路叵测的感觉来。
“游奕使请!”展将军打断了凌释的思考。
“请!”于是一人一神飞腾云雾,上了龙虎山顶。
白云阵阵自脚下而过,仿佛立身在天上一般,直叫人以为自己已经成仙,这里的空气有一种别样的味道,闻过之后,再闻一闻自己身上,便叫人知道了人味是什么味道,自己原来与动物别无二致。
“天师果然找了一个好地方啊!”凌释感叹道。
“此地是第二十七代张象中天师所居之处,已历经千年了!”展将军说道。
“我们快走,莫让天师等急了!”凌释说罢腾身一跃就落到了山顶,距离那茅屋不远之处。
“晚辈凌释,拜见天师!”凌释恭恭敬敬向茅庐行礼。
“吱”一声,茅庐的门打开,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说道:“小友不必多礼,你是圣门游奕使,本不必礼拜与我!”
“非拜天师,拜大道也!”凌释不卑不亢,直身而道。
“善哉,小友请进吧,恕贫道不能远迎!”天师的声音仿佛遥远,又仿佛近在耳边。
“不敢!”说罢,凌释就走进了茅庐。
此地是历代天师清修之所,没有天师府那般壮观,人迹罕至,就连鸟兽都少见,四面除了云海别无他物,只有一座茅庐清清静静,端的是仙人清修之所。
凌释走进茅庐,见一位道人坐在椅子上,身穿白鱼髯服,交泰冠,足蹑朱履,见他走进来,叹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凌释顿觉奇怪,天师好像是等了自己很久一样,但联想到那枚玉佩他就释然了,那枚玉佩是自己师父捡到自己时从襁褓中得到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写着自己姓名生日的纸,拿到那枚玉佩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块了,师父猜测另一半可能是在自己亲人的手中,作为日后相认的凭据。
但目前看来,这件事绝不简单,张天师手中怎么会有自己的身份玉佩?而且这玉佩既然在天师手中,那么自己的身份看来也绝不简单。
“天师……”凌释刚想说话,却被天师挥手打断了。
“小友,我知道你的来意,也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但是抱歉,因为老道的私心所以此事不能全部告诉你!”天师向凌释致歉道,而后又说,“所以现在请你安静地听我将我能说的一切都说完!”
“天师请讲!”凌释皱了皱眉头,说道。
“一甲子之前,我奉前任天师之命,前往方丈岛协助降魔,说实话,我是认识那魔头的,而且我也不相信他是魔头。此事已毕,事后我回去的路上,见一道流光陨落,神目所及,那竟是一个婴儿,我不明所以,但心中一急,驱法剑去劫那孩子,怎料那孩子身上竟有一道极为强烈的禁制,一道巨响,从空中落下了半块玉佩!”张天师说到此便是一顿,看了看凌释。
只见凌释满脸疑惑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才接着向下说:“你想的不错,那孩子就是你,我与令师早年见过,见方向是往沙麓山去了,于是也一路跟随下去,但到了那里的时候,却不知你落在何方,等我进了沙麓山洞天,才看到了仍在襁褓中的你,看过了你襁褓中的血书之后我当时就知道了你的来历!”
见凌释又要问什么,天师却制止了他:“听我说完!”
凌释只好耐心等待,天师又说道:“当时我不动声色,瞒住了令师你的来历,并等着你的到来!”
见天师没有再说下去的想法,凌释激动地问道:“天师,那我的父母究竟是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必激动,”天师显得很淡定,“我今日找你来,并非为了告诉你你的身世,而是要告诉你,如今邪道日昌,正道衰微,原本三山五岳,天下洞天福地之中,都有仙人在世,但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不在人间,过不了多久,这天地之间就要有大劫出现,红羊赤马难以避免,你身上的责任要比谁都重得多,这一次的劫难要想度过,就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但这也是悲剧的起点,只希望你好自为之!”
“什么?”凌释乍一下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但天师显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挥手中拂尘,四周空间扭曲,当凌释回过神来,他已经在佛心堂之中了。
是日,第六十四代张天师空应真人张天宇,得道飞升,同日,龙虎山玄修真人入灭,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