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信手翻看过了几页后,不由大失所望,摇头叹气道:“这本拳谱寻常易见,叔父怎会将它收到这楼里来存放,也不嫌它占地方吗?”
遂又起身将此书重塞回书架上,顺手再从旁边抠出一本看了看,但见乃是一本华阳剑经后,又自摇头道:“华阳?那不是一个地名么?唔,名字不好听,改日粗略翻看便可。”
于是又塞了回去,再取了另一本。这本仍是剑谱,名叫罗刹剑法。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不屑道:“一望而知不是什么正经剑法,改日再看。”
随后再看五六本,仍是不满书名,直到抽出了第八本时,终才满意。此功法的名字颇有诗意,唤作断雨残云,乃是一本记载掌法的书籍。这回他倒是认真翻看了一会儿,但很快又锁起了眉头,原来这书上所载乃是一套女子专修的掌法,系属劲取巧力之流,并不宜男子练习,于是只好遗憾地将此书塞了回去。
待再要取书时,他忽又想道:“我只顾看眼前之书,也不知架子顶上可有好书。”心起此念,便即转身去取了梯子,可当他拿到梯子时,眼睛又在不经意间瞟过了放着内功心法的书架,不禁又想:“叔父虽是不让我学这些功法,但看上一眼总是无妨的吧。”于是伸手便掏出了正对自己眼前的一本,投眼看去,只见封面上书“潭影镜空别”四个大字,他当即喜道:“这名字好听,想必功法也定然不错,我且看上一段再说。”
他拿着书落坐椅上,先喝了杯茶水,便开始翻阅起来,而此书内容也颇为引人入胜,他这一看之下竟入了迷,毫不觉时光流逝,直至天色昏暗下去,影响了视觉后才自收回神来。
合上书页,他长吁口气,叹道:“此书真是好啊!不仅记有内功心法,更写有一套绝妙鬼魅的身法轻功,当真不错!”将书拿在手中摩挲片刻,又不禁暗想道:“据此书所载,这套功法修炼至极境后的威力非同寻常,就算与我家的清瑞鈭星诀相比,只怕也是不遑多让,可为何叔父却说这里的内功心法都不及清瑞鈭星诀厉害呢?”
正自揣测间,忽听得楼口传来了脚步声,急忙起身迎去,可刚迈前一步,猛又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本潭影镜空别,而眼下再想还书上架已然不及,只得一把将书揣进了怀里。等他这边动作刚完,林宗汜也正好跨进了楼来。
慕荀的一颗心砰砰直跳,暗自庆幸着,若是自己动作再迟慢上半分便要露了馅,又见到林宗汜正一手担着一个食盒,另一胳膊腋下则夹抱着一卷被褥,急忙迎上前去,伸手接过了食盒与被褥,说道:“真是辛苦叔父啦!”
林宗汜径直走到桌旁坐下,问道:“今日有何收获?”
慕荀先将食盒与被褥搁到桌上,说道:“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林宗汜道:“哦?说来听听。”
慕荀道:“我在修炼纯阳真气时,丹田内难以聚集成气,今日尝试了数次,仅有一次生出细弱真气,却也是转瞬即逝,是以想请教叔父,以您对这套功法的了解,可有什么法子能助我快速聚气成型?”
林宗汜看了慕荀一眼,突然右拳挺前袭出,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慕荀没想到叔父会在此刻突然出手,不由吃了一惊,好在此一拳来得不算太快,是以等他再回过神来时,也尚能及时接上招式化解。只见他左手化掌,自下往上推去,意在将林宗汜的拳头格挡向上空。
然而林宗汜却并不等他招式接到,当下又起左拳,直冲他当胸打去。
慕荀见招,大是惊奇。照常说来,但凡赤拳与人相搏时,若是要起攻势,均是以一手主攻,另一手佯攻,两手交相切换,如此攻守兼顾最是得宜,而似眼前林宗汜这般两手用同样招式攻敌,实是大忌。只是那铁拳转眼便至,也容不得他再多想其它,只得右掌伸出仍以同招应对。
可就在双拳两掌正要相触之时,林宗汜的双拳忽然往外一阔,旋即翻拳为掌,兜到了慕荀双掌之下,随后猛力一拍。
慕荀看在眼中,急在心头,怎奈他此前招式已然用老,此刻再想要变换招式已然不能,只得硬生生接住了林宗汜猛然袭来的两掌。
只听得“啪,啪”两声响后,慕荀只觉自己两只手掌的手背手心都如针扎火灼般疼痛,直疼得他龇牙咧嘴,两手痛处不停地往衣服上蹭去,好半晌都疼得说不出话来。
林宗汜趁着他搓手的功夫,又伸出两指探入他的怀里,将那本潭影镜空别夹了出来。
慕荀皱眉暗道:“糟糕,还是被叔父给看到了!”
林宗汜瞥眼桌上,问道:“我今日递给你的那本少林拳谱呢?”
慕荀心中大叫不妙,支吾道:“那个…被我放回去了?”
林宗汜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啊!”
慕荀奇道:“您可惜什么?”
林宗汜道:“你今日若是看了那本少林拳谱,眼下就不必挨这两巴掌了。”
慕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叔父是在检查自己今日所学,他那两拳要不就是出自少林拳谱,要不就是能被拳谱里记载的招式所克,自己若是看过了拳谱,那多半就能应付过去,此时再转眼望向他,只见他那深邃双眸中也正闪烁着锐利光芒紧紧盯着自己。
一时间,慕荀心中不住发虚,急忙移转了目光望向别处,讪笑道:“呃…那个…小子愚钝,没能领会到师父的良苦用心,真是不该,往后我一定遵师父安排,再不怠慢。”。
林宗汜轻轻点头,随即又扬了扬手中的潭影镜空别,问道:“那这一本书你又要作何解释?”
慕荀顿时张目结舌,半晌才喃喃道:“这个是…是我一时心生好奇…”定了定心神,又大声说道:“叔父,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