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盯着徐澈,眉头大皱,他也实在想不明白,徐澈既然拥有这般强悍的内功,何以眼下又会对自己显出惧怕神色,想了片刻,不得头绪,也只好先放下了这个疑问,转而又想,自己若是此时再攻,必然要失手,可要是就此放他走掉,心中又极是不愿,毕竟眼前这人内功了得,且又来路不明,天知道他是不是来坏自己好事的,所以也只能错杀,不可错放。
但叶寒还算是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若是此时冒然上前搏杀,占不到便宜不说,只怕还要栽到对方手里,于是心中计议起了阴诡手段,想要策划出一个一击必杀的办法。正自盘算着,忽见徐澈衣角有血珠滴下,当即想起先前他背上已挨了自己重重一刀,此时看来,只怕所伤不浅。
眼见如此,他眼珠一转,心中立马有了主意,暗想自己只需拖延住时间,待到徐澈因失血虚弱时再猛力出击,到时必能手到擒来。
叶寒有此计较,当即缓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到此处又有什么目的?”
徐澈咬牙道:“你这恶人,既不信我,又何必再问!”
叶寒道:“将你的经历细细与我说上一遍,若是无疑,我自然信你,也肯定会让你离开。”
徐澈正张口欲语,却猛然感到背上的伤处正火辣辣作痛,急忙伸出右手向后背摸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后背已经全部湿透,手指轻捻衣裳,更有沾粘触感,他心头顿时一凉,暗道:“糟糕,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抬眼瞪向叶寒,又想道:“这人好生歹毒,我万不可在此处逗留太久,不如先往树林里钻一阵,看能不能将他摆脱!”
他打定了主意,左手轻轻收回,眼角余光瞟向右边山坡,暗里做起了路径规划,口中则应付道:“我是行医兼采药,而有的药材非得在深山茂林里才能寻得…”
当说到最后一个“得”字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顿足跃上高坎,接着撒腿便往山上奔去。
叶寒没料到徐澈竟是这般动作,稍一迟疑后也立马跟了上去,可惜他这一慢,两人就落下了五六丈远,再追一段后只见徐澈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随后一头扎了进去,顿时就隐没了身影。
叶寒追至森林边缘,缓缓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抬眼望了望茫茫林海,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这人古怪得紧,我且不忙深追下去,免得在林子里着了他的道。”于是守在原地向里张望,但见树林间蕴有轻薄瘴气,欲要寻进森林去的心思又减了几分,暗自疑心道:“此时想来,这人倒是不像要与我为难得样子,莫非真是我过于敏感了?”想到此处,心中稍安,便欲返身下山,可刚要转身时,猛又想道:“不行!他先前挨了我一刀,又怎会与我善罢甘休,为绝后患,我还是得趁着他受伤的当口把他给杀了!”于是反手抽出绣春刀挺在身前,顺着地上的血迹悄步走进林中。
再说此时的徐澈,他已发足狂奔出了一里地之远,不过他这一跑却是牵动了后背伤处,滚滚流出的鲜血已浸透了他的整件衣服,染做了一件血衣,一眼看去甚是可怖。但更为糟糕的,却是他因失血过多之故,此时已然视物不清,挪步时已有头重脚轻之感,又踉踉跄跄地勉力走了几步,终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里,把自己的身子整个摔进了一堆灌木丛中,随后白眼一翻,立时昏死过去。
裂天道
刘啟自与叶寒别过后,等回到酒楼便把自己锁在了卧房里,期间任凭谁人来敲门请见都一概不理,便是饭也不吃了。
他如此自锁房中从早至晚,心中在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自己该不该听从叶寒的话,出卖兄弟换取平安。
可这一整日纠结之下,他却始终下不定决心。一边是他交往了十数年的好兄弟,大家彼此间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他实在是狠不下决心去出卖兄弟讨得自己活命;可另一边又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他也鼓不起胆子去开罪,一时之间进退维谷,全无了主意。
这个问题在他脑中扯搅了一整日,直至黑夜降临,他终觉头痛欲裂,于是从椅上缓缓站起身来,撑扶着桌椅走到床旁和衣卧下,只想着闭目养神片刻,待头痛之症稍减后再做决定。
正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响,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跟着又就有一个女声响起:“哎哟,你都睡下啦?难怪没点灯呢!”
刘啟正闭目静心,闻声知道是自己的妻子关艾进了屋,当下侧头睁眼看去,借着门外射进的光亮见到了站在桌旁的妻子。此时她正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到桌上,很显然,她是来给自己送吃的。
只听关艾继续说道:“你呀!心里面藏了事儿,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快起来吃东西罢。”说话间也打起火折点燃了桌上油灯。
刘啟伸手捏了捏额头,淡淡说道:“我没胃口,吃不下。”
关艾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把丈夫的手拿开,然后轻抚其上,过了片刻后,笑道:“也没生病呀,快起来吃了东西,顺便也跟我说一说你的心事。”
刘啟这才坐起身来,但也不挪身离床,伸手去拉住了妻子的手,正色道:“我确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本来我是不该与你说的,可我又实在拿不定主意,也只好说与你听,咱俩看看此事该当如何抉择。”
关艾见丈夫神色凝重,心头一跳,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刘啟压低了嗓音,把今日早间发生的事向关艾详细叙说了一遍,末了又询问道:“依你之见,咱们该怎么办?”
关艾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我倒是觉得叶寒此人的身份大有可疑。”
刘啟奇道:“此话怎讲?”
关艾道:“我也说不上具体的理由,仅是觉得此人的行径有些古怪。”
刘啟追问道:“怎么个古怪法?把你的感觉说出来!”
关艾蹙眉道:“他的举动是不是太过低调了些?平日里锦衣卫办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