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行了三日,二人离船登岸,雇乘一辆马车继续北上,前往成都府灌县青城山。
正午时分,马车顺河边官道疾驰,车内,梁仕铭猛然从梦中惊醒,只因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巨狼。
自梁仕铭离开胡家岼,赶赴香积寺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巨狼。方才他置身梦中,却忽然听到了巨狼的哀嚎声,四下寻去虽也不见它身影,但只是听它凄惨哀嚎,便也知它正在饱受残害,心疼不忍便挣醒过来。
醒来后梁仕铭想与陆野子闲聊两句,但见陆野子依旧熟睡不醒,便也不愿打扰,自己刚要再度睡去,却在隐隐中听到了一声狼嚎!
此刻,梁仕铭凝神去听......
又是一声狼嚎!
这一次他听得十分真切,这声狼嚎虽是狂暴至极,却从隐隐间听出了无尽的哀痛。
“巨狼!”梁仕铭不禁惊道,他辨出这哀嚎与梦中一模一样,就是巨狼。
情急之下,梁仕铭慌忙拽醒陆野子,道:“道长,不好,不好了!”
陆野子斜靠在车内缓缓醒来,不悦地道:“怎的了?”
“巨,巨狼!”梁仕铭急道。
“巨狼,巨......”陆野子口中重复着,忽然清醒过来,紧坐起身子关心地问道,“在哪,它在哪?”
梁仕铭没有想到陆野子竟如此担心巨狼,于是做了个收声的手势,紧将脑袋探出车帘去听。
陆野子也跟着探出头去,屏气凝神细听片刻,眉关猛然一紧,急看向梁仕铭,道:“这,这是......”
见陆野子听到了声音,梁仕铭便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紧点头道:“正是,正是巨狼的嚎声!”
“快,我们快去看看!”陆野子急道。
二人一同辨了辨方向,发现哀嚎声是从道旁林中传来,在答应了车夫给他一些小惠后,马车即离开官道,顺着二人所指方向,拐进林间小道。
林间小道,崎岖不平,马车如风驰电掣般一路狂奔,车厢内二人虽被颠得上下翻飞,但在听到巨狼的叫声更近了,便也不觉辛苦,反倒两手死死地抓着车厢让车夫再快一些。
“吁——”
紧随车夫提缰勒马之声,马车突然停住,继而听到车夫胆怯地声音道:“到,到,到了!”
听到车夫恐惧的声音,二人慌忙掀开车帘向前方看去,只见前方右手侧有一座土山,而在山脚下、树林前的一片空地上,正站着一群人,旁边还停有一辆大号牛车,牛车上拉着一个大号的铁笼子。
此刻,巨狼的嚎叫声,皮鞭的抽打声,正从人群中声声传来,二人仔细看去,仿似看到人群中有一人正在鞭打一只浑身洞黑的牲畜。
“一定是它!”梁仕铭痛心地对陆野子道,紧又催车夫赶车上前,但车夫却执意不肯,二人不再耽搁,当即跳下马车冲了上去。
待二人稍稍跑近,即发现围着牲畜的是五名道士,一旁还站有四人,看装扮应是车夫伙计。
二人遂边跑边向五名道士仔细看去,待看清五人穿戴和身型后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这五名道士乃是正一道宗的门人!其中手持长鞭之人,便是洪河村所遇、抱走金娇的年轻道士,即正一道宗少门主,而余下四道,便是守在他身边的四名中年道长。
此时梁仕铭见五人成五方之势而立,将一头野兽死死地围在中间。
五名道士之中,四名中年道长一手擎剑,一手掐诀,口中默念不止;而少门主则手持长鞭,拼命地抽打被困野兽。野兽被打得惶惶如丧家之犬,在五人之间来回游走,每每将要冲出包围,便像触电一般被瞬间弹回,而身上长鞭却一次又一次落下,伴随着蓝色的电光,野兽哀嚎不止,痛苦万分!
终于,梁仕铭清楚地确认,遭受年轻道士毒打的野兽,正是在良家林所遇的偷猪巨狼。
“巨狼!”梁仕铭痛叫一声停了下来,无助地向身后陆野子看去。
他不解巨狼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更不解这正一道宗的少门主又为何对它下此毒手。
“道长,这......”梁仕铭慌张地看向陆野子,不知该如何去做。
陆野子追上梁仕铭后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继而冷哼一声,道:“我说后悔没杀了他,你却拿大义来压我,如今你还说他是好人吗!?”
“我......”梁仕铭被陆野子说的哑口无言,此刻发现他在嘲讽自己后,脸上却没有往日得意之色,竟也与自己一样,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
难道他也在担心巨狼?
想到这里,梁仕铭见陆野子在向五名道士周围观察一番后,道:“这附近没有军兵,除了那五名道士,剩下皆是车夫伙计,起不了什么风浪。”
不解陆野子所言何以意,梁仕铭紧问道:“道长的意思是,我们过去跟他们......较量一番?”
“不然怎的!?”陆野子不悦地反道。
见他准备硬碰硬,梁仕铭感觉心中没底,遂提醒道:“四个老道长......还有一个少门主,您有把握吗?”
“少门主怎的?不过是狗国师留在朝中的眼线罢了,你以为他有何能耐?若说狗国师三道护法、六路劫家兴许还有些本事,但这四品少卿,哼哼,捉鬼拿怪可能我不如他,但若论打架,他一个毛孩子加上四个糟老头,道爷我还没放在眼里!”
听陆野子信心满满地如此说道,梁仕铭虽也觉得有些在理,但又想起在洪河村时,曾见那少门主从剑尖祭出一道青气斩断了祭台大旗,于是慌忙道:“万一那少门主有法宝呢?他的宝剑,似是可以发出神法!”
陆野子不以为然地道:“你当我镔铁棍是摆设?惹急了我,召雷劈了他!”
见此时的陆野子与往常大不相同,梁仕铭猛然一怔,不知他是因担心巨狼所致,还是对自己的召雷神法深信不疑,总归此时的陆野子一副势在必得、无所畏惧的模样。
此刻,陆野子紧了紧腰带,朝远处五道啐了一口,狠道:“怕他作甚?随我上!”
看到陆野子一股无所畏惧的豪情,梁仕铭紧点了点头,切齿道:“好,我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