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从大殿走出来的,正是方才竹寨所遇白衣老者,梁仕铭顿时感到惊喜交加。
“老仙人,您为何在此处?”梁仕铭迎上前问道。
不待白衣老者开口,陆野子紧也走上来,喜道:“老仙人,您诺大年纪,怎的还来戏耍我等晚辈......”
见白衣老者并未搭理嬉皮笑脸的陆野子,而是一副不苟言笑,面沉似水的模样,梁仕铭慌忙拦下陆野子,紧冲白衣老者一礼,道:“老仙人,若是晚辈没有猜错的话,此处便是守宫岭了吧?”
见白衣老者并未开口,仅是冲自己点了点头,梁仕铭紧又问道:“您便是此处的守宫人?”
白衣老者依旧没有作答,转而盯着梁仕铭,正声问道:“梁公子,我来问你,你当真要去青城派么?”
见白衣老者郑重其事地问自己,梁仕铭不假思索地急道:“晚辈千辛万苦来到此处,定要去那青城派!”说罢见白衣老者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梁仕铭心底也在盘算,眼前老仙人定然非同寻常,莫非他真是青城派的掌教?
想到此处,梁仕铭紧又问道:“老仙人,如今可否告知晚辈,您究竟是......”
“无量天尊!”此刻不及梁仕铭再问下去,白衣老者单手一礼抢说道,“老头儿我便是此处守宫之人,道号‘上一仙士’。”
得知面前白衣老者虽然不是青城派掌教,而是此处守宫人后,梁仕铭还是暗感大喜,与此同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只因他曾听莲迟提及,青城山上的守宫人道法高深且性情怪异,任谁也无法通过守宫岭进入青城派。想到眼下这位与自己有过几次照面,且又颇有些缘分的白衣老者便是守宫人,此刻梁仕铭仿佛已然看到那扇通往青城仙派的大门了。
“上一?”闻听白衣老者报出道号,此刻陆野子口中喃喃地说道,继而他紧又跟梁仕铭耳语道,“莫非他与‘致一’真人,有何瓜葛?”
梁仕铭顿觉一阵无语,紧推开陆野子,冲白衣老者深施一礼,道:“前番竹寨相遇,老仙人曾放我二人上山,如今本就该感恩戴德,不能再有非分之想,可......可在晚辈看来,老仙人本就有意助我上山求仙,不知晚辈是否说中?”
上一仙士听罢也不作答,转而满目唏嘘地冲天一礼,道:“命!里!注!定!”
见上一仙士不置可否,没来由地竟说出这句话来,梁仕铭思索片刻,似有所悟地紧问道:“老仙人之意,可是教导晚辈‘顺天命而不争’吗?”
“非也!”上一仙士满眼坚毅地看着梁仕铭,道,“不争,乃不妄为、不强为,顺道法而从自然也!而并非随俗浮沉、放任自流。”
梁仕铭自觉没有领悟上一仙士所言深意,但此刻也不想再去了解那许多,于是紧道:“晚辈也不知此一番上青城山祈求仙法灵丹,是妄为还是强为,只是家父久病不医,机缘巧合之下被晚辈得知青城仙派有方可医,便不远千里来到此处。眼下,晚辈只知为救父命,虽死无憾,足矣!今日晚辈总归是要上得青城山、入得青城派,不去一试,又怎知结果!?”
上一仙士听罢,紧盯着梁仕铭看了良久,眼神中似是闪烁着怜爱与欣喜,继而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无量天尊!梁公子既不畏艰险、以死救父,那老头儿我也乐得成人之美,便让你一试吧!”
“真的吗!?”梁仕铭大喜过望,紧一礼道,“多谢老仙人,我二人这便告辞!”说罢遂拉着依旧愣神中的陆野子往大殿里闯。
“你去作甚?”上一仙士紧问道。
梁仕铭急忙回过身来,不解地问道:“老仙人不是答应让我一试吗?我二人这边出后门上山啊!”
上一仙士紧摇了摇头道:“此路不通!”
闻听上一仙士如此说道,二人一愣,梁仕铭紧问道:“老仙人,莫非此路不是通往青城仙派吗?”
上一仙士轻轻一笑,道:“也是,也不是。”
陆野子再也按耐不住,急问道:“老仙人,莫在戏耍我二人了!”
上一仙士瞥了陆野子一样,道:“你当青城仙派如此好走?”说罢指了指大殿后的山路,道,“此一去,路经‘翻海林’和‘断生崖’,以你二人之能为,定然无法通行。”
梁仕铭虽不知‘翻海林’和‘断生崖’所谓何物,但只听名头便觉很是厉害,于是虚心求问道:“那要如何才能上去,还望老仙人教我!”
“梁公子莫急。”上一仙士说罢径直走到殿外一尊半人高的香炉前,继而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夹于两指间,口中念咒不停,须臾,便见两指间的符纸竟脱离指间,轻飘飘地落进了香炉,“嘭!”紧随一阵火光爆起,但见一缕青烟窜升而起,直冲云霄。
继而梁仕铭便见上一仙士收起法式,缓步上前道:“明日便有引路之人到此,接二位上青城山、进青城派!”
闻听上一仙士已然安排妥当,梁仕铭心中大喜,但与此同时又有些不解,此刻刚及开口要问,却见陆野子抢先一步上前,笑嘻嘻地道:“老仙人,与其麻烦仙派来接,倒不如您送我二人去的方便。并且以您的资历,谁还不得卖一份面子给您,总比我二人去的强!”
上一仙士微微一笑,道:“这位陆道长,端的是得寸进尺啊!非是老头儿我不愿,一来,我从不过问青城之事;二来,老头儿我还要防那畜生!”
闻听至此,二人便也猜到老头儿所指‘畜生’,正是竹寨所遇那羊头虎身的巨兽。
此刻陆野子不解地问道:“那巨兽不是已然被老仙人的无上功法给赶走了吗?”
上一仙士微摇了摇头,道:“算上那次,它已然与我交手九十八次,只差一次,我与它的冤仇便可抵尽。”
梁仕铭听后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上一仙士在赶走巨兽后,为何抚须笑道“九十八”,原来这一人一兽之间,竟还有如此奇怪的誓约。
但当想到面前乃是一个功法无可限量的老仙人,而另一个则是羊头虎身的怪兽时,梁仕铭便也不觉奇怪了。
继而,又听上一仙士言道:“那畜生虽无慧根,却也狡黠异常,若被它得知我已来在守宫岭,免不了又要毁我竹寨。如今若我再离开此处,还不知那畜生又要惹出什么乱子来,万一要被它过了守宫岭、闯进青城派,岂非是我身为守宫人的过错吗?”
梁仕铭闻听上一仙士所言句句在理,且想到如今人家已然帮了自己不少,此刻刚要让陆野子就此做罢,不料陆野子又道:“老仙人,您既脱不了身,那也至少跟我俩说一说这青城仙派吧?”
闻听陆野子所言,梁仕铭自觉还是他考虑的周全,不愧是久经江湖之人,于是也跟着求道:“老仙人,陆道长说的是,您多少跟我俩说说这青城仙派,一来不会乱了规矩连累老仙人您,二来,也方便晚辈届时便宜行事,助我顺利求来仙法灵丹。”
上一仙士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说一说,也未尝不可。青城仙派,共有四宫八院,遍布青城山巅。当今掌教乃青玄仙长,刘世永。其座下共有四位亲传弟子:大弟子,鼎海仙士,关正清;二弟子,古法仙士,尤方古;三弟子,玄潭仙士,马继红;四弟子,拘云仙士,苗劭卿。此师徒五人,除掌教和大弟子二人坐镇青城正院‘青鼎宫’外,其余三位弟子各有观院。这五位弟子,各自立有分派,也着实收了一些慧根惊奇的英杰才俊。”
此刻闻听上一仙士所言,梁仕铭才知青城仙派竟如此庞大,一时间竟感觉有些烦乱,不知要从何入手。
似是看出了梁仕铭的难处,上一仙士又道:“梁公子不必多虑,方才老头儿已然化符传书发往青城,道明你二此行目的,并提及乃由老头儿我举荐上山。”
见上一仙士为自己如此用心,梁仕铭自觉胜券在握,当即要拜谢,却见上一仙士冲自己摆了摆手,道:“不过......正如方才所言,老头儿我从未去过青城仙派,不知如今他青城仙派功法究竟如何,又会否看在老头儿我的薄面上予以帮助。总之,上得山去,一切便全在梁公子你自己!”
闻听上一仙士所言句句真心实意,梁仕铭心下感激不已,遂与陆野子拜谢不止。
眼见天色渐暗,上一仙士将二人带入大殿,安排一间净室供二人休息,待约好明日之事后便也离开了。
晚上,待陆野子熟睡之后,梁仕铭从怀中取出金娇所赠的七彩晶石笔。
此刻此刻,梁仕铭看着手中的七彩晶石笔,不禁睹物思人,又想起金娇来。
不想再让心绪繁乱下去,他将七彩晶石笔收好,转而拿出了锁仙符。
借着月光,梁仕铭将锁仙符上亮起的符文又通读一遍,洞悉于心,继而便于床上打坐修炼起来。
两手环抱、心诵要诀,梁仕铭沉闭双眼,渐渐感觉神情放松......
继而,他不禁心中惊奇不已。
想到第一次打坐修炼时,自己不一会便会昏沉入睡,一觉不醒。然而这一次却不然,此刻虽也觉身心放松如同熟睡,但意识却在半睡半醒之间。
如此这般,梁仕铭直修炼到转天凌晨,赶在陆野子醒来前,忙收起法式躺下睡去。
清晨,二人起床后如约来到大殿中,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上一仙士。经过一晚打坐修炼,此时的梁仕铭精神大好,且想到马上便能进入青城仙派,心情也好了许多。而一旁的陆野子却是焦急不堪,他并非着急赶赴青城仙派,而是腹中饥饿难耐,想要讨一顿素斋充饥。
不多时,上一仙士来到大殿,二人见礼后,陆野子提出要用早饭,不幸的是,上一仙士说自己已然辟谷多年,故而并无素斋。陆野子无奈,只得强忍下来。
随后,上一仙士让二人坐下等待,相互又闲谈了几句,这时即听到殿外有声音喊道:“上一仙士,弟子请见!”
料定殿外便是青城派的引路之人,梁仕铭心中大喜,当即与陆野子起身向上一仙士拜别,急向殿外走去。
此刻,正当梁仕铭转过身走出两步之时,却听身后上一仙士紧道:“梁公子,若上青城,先将异宝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