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闻听狐女有一事相告,可让自己不再伤心,梁仕铭本未当真,认为狐女只是随口一说,想用话拖住自己罢了,此时见果如自己所料,在自己追问之下,狐女却欲言又止,迟迟不说。
梁仕铭当即怒上心头,冲狐女道:“您救过我的性命,我本就要用性命报答才是,如今我家破人亡,恰是时机,如此一举两得,便也死得其所!”
梁仕铭说罢紧咬牙关,双臂猛一使力,即便隔着衣袖也能看到手臂的肌健猛然隆起。
见他想要挣断狐女的丝绦束缚,陆野子紧一步上前,冲梁仕铭喊道:“等等!神仙大姐之意,便是、便是......她能帮你!”
见梁仕铭听罢一愣,陆野子紧又指着他的额头,骂道:“亏你乃当朝秀士,又自诩奉孝之人,孰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更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你父仇未报,便浑然轻生,岂非大不孝!?没想到你竟是一个不孝之子,莫说外人,便是道爷我也看不起你!”
经陆野子一番痛骂,梁仕铭痛苦不堪,连连点头吼道:“对对!报仇,我要报仇!!”转而又激动地冲狐女问道,“你、你能帮我报仇吗!?你能帮,是不是!?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梁仕铭说罢当即跪倒在地,冲狐女拜求不止。
陆野子趁机窜了上去,一把将梁仕铭手中七彩晶石笔夺了下来,转而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却是任凭如何使力也无法撼动分毫,梁仕铭依旧磕头山响不止。
“咚咚咚!咚咚咚!”
不一会梁仕铭的额头已然磕出血来,陆野子急冲狐女求道:“神仙大街,您就行行好,帮帮他吧!”
见此眼前情景,狐女朱唇紧咬,几近渗血,她的表情透露出万分的不忍与挣扎,终于,在犹豫了片刻后,她杏眼圆睁,狠狠地对梁仕铭道:“梁公子,我......我若能帮你报得父仇,你便能答应不再寻死吗?”
狐女之言方及出唇,梁仕铭当即一愣,停了下来。
见梁仕铭跪在地上愣神不语,陆野子紧一把将他拉起来,责道:“你呀!是不是傻?莫非父仇不报了吗!?还不快快谢过神仙姐姐!?她若不出手相助,你一辈子也休想寻得那妖孽,替梁员外报仇!”
听了陆野子所言,梁仕铭深吸一口气,转而擦了一把腮边泪痕,冲狐女道:“若真能帮我为父报仇!我便不再寻死!”
“说话算数!?”狐女问道。
“自然算数!”梁仕铭紧答道。
“当真?”
“当真!”
此时,狐女愣神一般微点了点头,遂淡淡地冲众人道:“你几人出去,带上庙门,等候片刻。”
陆野子当先拽着梁仕铭,并二乞丐走出小庙,带上庙门。
刚来到庙外,梁仕铭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痛哭,陆野子在他身旁劝了片刻,不料竟也勾起伤心,想起了俆宗主,紧也大嘴一撇,顿足捶胸大哭不止,二乞丐也不示弱,接连跟着嚎啕不止。
此时痛哭的几人,谁也没有听到庙中狐女的疼痛呻吟声,那声音虽然微弱,却是痛楚至极!
“进来!”不多时,庙中传来狐女娇叱之声。
梁仕铭当先起身,推开庙门,却见狐女就站在门后。
此时狐女面色苍白,手捧一条‘形似尾、白如雪’的绦带,双眼无神地看着梁仕铭,轻声道:“让你身边陆道长掐诀念咒,再将此物焚烧便可。”说罢遂将手中绦带递给梁仕铭。
梁仕铭接绦带在手中,感觉轻如鸿毛,却又十分胀手,说不上来一种奇妙感觉。
“何决?”一旁陆野子紧问道。
“降妖诀。”狐女道。
“何咒?”
“茅山除魔咒!今日子时,背阳冲阴,念罢七七四十九遍,即焚之!”
“什么!?”陆野子听罢大惊,不解地问道,“降妖除魔,须在阳时,神仙大姐却为何让我在太阴子时做法?”
陆野子说罢,狐女似有不悦,面色一沉不再说话,梁仕铭紧一把将陆野子推到一旁,冲狐女问道:“念完此咒,又当如何?”
“方圆十里,妖狐鬼魅,系数湮灭!”狐女淡淡地道。
“啊!?”梁仕铭大吃一惊,满眼不解地看着狐女,久久无言。
“当、当、当真!?”陆野子紧走上来问道。
狐女也不说话,只两眼呆呆地看向梁仕铭手中的绦带,几人不解,也跟着看去,却觉面前劲风骤起,再一抬眼,狐女已无踪影。
当夜子时,陆野子洗手净面,站在庙前空旷野地,祭坛拜法。
仓促之下,也无法器,众人只在庙中找到石槽瓦罐、饭碗油灯权且一用,好歹庙中还找出了几张黄裱纸,被陆野子拿来执画作符,当即做法!
子夜月盛,四下大亮,庙前也寂静一派,只听到惊吓之中二乞丐牙齿磕碰之声。
此时,梁仕铭双眉紧皱看着陆野子,经过一段时间冷静,此刻他心中除了期待,还有了些许的不安。
他不解狐仙为何甘愿自伤同类,也要救自己不死,而令他更为不解的是,在狐女将亮银绦带递给自己后,却发现狐女身后原本悬空离地的八条绦带,只剩下了七条。
梁仕铭想到即便狐女神法莫测,可让绦带悬空,但这绦带毕竟是绦带,又怎能如狐女所说,焚后便可使方圆十里的妖狐鬼魅系数湮灭!?
“不要瞎想!”梁仕铭自言自语道,他忽然想到自己还要帮陆野子记数,那七七四十九遍,茅山除魔咒!
梁仕铭见陆野子此时却不似自己一般,有闲暇时间去胡乱瞎想,而是沉眉闭目、手掐法诀,全神念咒。他狗油胡下面那张蛤蟆嘴,此刻竟也变得异常灵巧,不住地叨叨念念,流畅无比。
终于,七七四十九遍茅山除魔咒念罢,梁仕铭紧将狐女的绦带交予陆野子。
陆野子接过绦带,一端刚触油灯,整条绦带便瞬间离手窜至半空,瞬间燃爆!
“——噗!”
一阵闷响,绦带焚尽,化作漫天煋火,曝亮夜空。
几人抬头去看,惊见万点煋火竟拼出了狐女的面貌来!
正在梁仕铭与几人目瞪口呆之际,却隐隐听到狐女之声,幽幽传荡而来......
“此乃我百年命数......只望公子切莫负我,勿要食言!切记!”
声音消散,半空煋火竟如流星一般,四散无序飞逝,转瞬之间消失无影......
直到众人嗔目结舌地盯着最后一点火光,也消失于眼际,这才感到夜风微寒,一个个相继回过神来。
梁仕铭当先一把抓住陆野子,刚要开口,却在此时惊见天色骤变,夜空竟变得猩红一派!
原来,方才还亮如银盘的皎月,此时竟似被割伤了血脉一般,血流不止、通体发红。
月面上的红,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直到将整个月面全变成了黑,天幕上这唯一的光亮被遮盖,四下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下一刻,忽然一道电闪,如虬龙一般冲破密布的乌云,挣脱而出!
紧随一记石破天惊的雷声,轰然而下,振聋发聩!
几人吓得猛一哆嗦,紧忙跑进小庙,关紧庙门。
庙外上空,乌云压顶、雷惊电绕!
庙内几人,惊慌失措、没了心神。
在巨大天威之下,小庙仿似一粒灰尘一般,而庙中几人,此时也只剩恐惧与惊慌。
二乞丐当即钻进了床底,浑身抖动不止,而梁仕铭却似是吓呆了一般,不言不语傻傻站着。陆野子一番生拖硬拽才将他弄进床底,四人就这样忍了一宿。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停息,梁仕铭这才感觉浑身一松,睡了过去。
东方破晓,天色渐亮。
睡梦之中,梁仕铭、陆野子被闯门之声惊醒。
梁仕铭猛然睁开双眼,见身旁二乞丐没了,这时见陆野子也被吓了一跳,却因起得太慌,额头撞在了床底板上。
“梁公子,梁公子!”
听到闯门之人大喊,正是二乞丐的声音,二人当即放下心来,陆野子气恼地爬出去,斥道:“喊什么喊,催命啊!?”
二乞丐也不搭理,相继伏身床下,一脸惊慌地冲梁仕铭叫道:“梁、梁公子,快去看看去吧!不、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