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顿时心中也明白,为什么王夫人今天要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教训一顿赵姨娘,原来目的就是告诫众人,妾就是妾,同时也警告她一下,要是她不下脸来求宝玉,那么……以后她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天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你也早些歇着吧!”王夫人站了起来,宝钗忙着亲自过来扶着,一直送出门去,看着王夫人扶着丫头玉钏远去,这才回来。
“姑娘……”莺儿过来,正欲侍候着她休息,宝钗却摇头道:“把梳妆匣打开。”
“姑娘,都这么晚了,你您要梳妆?”莺儿不解的问道。
“别啰嗦,赶紧——”宝钗冷冷的道。
“是了!”莺儿从来没有见过宝钗如此模样,顿时慌了手脚,小心的打开梳妆匣,取出胭脂等物,宝钗也不用莺儿服侍,自己细细的对着镜子描了眉,扑上一点粉,她皮肤本来就白,如今一经装扮,更是显得肌若凝脂,光滑柔腻之极。一头乌鸦鸦的长发只是松松是绾了起来,用一根簪子别住。
“去,把那支红梅给我折来!”宝钗吩咐道。
“是!”莺儿忙着答应着,去院子里折下一支红梅,送进房中,宝钗对着镜子比划了一翻,小心的把梅花插在发鬓上。
“姑娘,你可真美!”莺儿由衷的称赞,确实,宝钗一经打扮,更是显得雍容华贵,宝钗冷笑,美?有吗?如果她真的美,为什么宝玉对她不屑一顾?用胭脂在眉心中画上了一点梅妆,随意的披了一件大毛衣服,对莺儿道:“你早点睡吧,今晚不用你侍候了。”
说着,宝钗径自站了起来,起身向正房走去。
莺儿虽然娇憨一点,却也不笨,自然知道自家姑娘要做什么,当即忙着含羞笑道:“莺儿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小蹄子,我不会忘了你的。”宝钗轻轻的笑道。说着,打开门出去。
宝玉的正房里还亮着灯,想来还没有睡下,果然,当宝钗走到门前的时候,小丫头已经打起帘子,含笑道:“二奶奶来了!”
宝钗没来由的感觉这“二奶奶”三字有点刺耳,二奶奶——难道她真的只有做小的份?
但宝玉排行第二,这个二奶奶,人家丫头可没有叫错,被说没有错,就算错了,她也发作不得。
“二爷睡下了吗?”宝钗问道。
“还没,正在漱洗。”丫头小雯忙着答道。
“嗯——”宝钗答应了一声,径自向着里面走去。果然,里屋宝玉已经除去大衣,仅仅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系着蝴蝶绦子,正在灯下洗手。猛一抬头看到宝钗,不禁呆了呆,半晌才道:“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侍颦出去!”宝钗眼见有丫头在,当即喝道。
侍颦站着没有动,出去?让她去哪里,不会是要打发她走吧?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进来的。而且,宝二爷没有发话,她也不能走,所以,她只拿眼睛看着宝玉。
“怎么了?”宝玉淡淡的笑问道,“到我房里来耍大奶奶的威风,还是你真的准备向你家嫂子学学?”
“你?”宝钗闻言,顿时气怔了,这算什么混账话?她岂是她家嫂子能够比的?感觉只要和那个女子连在一起,都掉了身份。
“我房里的丫头就算不好,也有我管教,用不着你来吆喝。”宝玉冷笑道,刚才王夫人出去,他就让小雯也跟了过去,在窗沿下把王夫人和宝钗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自然明白宝钗所谓何来。
孩子?想要个孩子?哪里有这么容易?若是让她有了孩子,他怎么对得起已经故去的大姐姐?不过,送上门来的,他今天也得好好的给大姐姐报个仇。
宝钗没有说话,她不是来找他吵架的,所以,她得忍着,但是这笔账将来一定会算在某人的头上。
直到等着宝玉洗好了手,侍颦送上毛巾擦干,宝玉才这才道:“侍颦,你先出去吧,今天这里不要你侍候了。”
“是!二爷!”侍颦答应了一声,这才冲着宝钗施礼,转身退了出去。
“请坐!”宝玉笑着,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不知道宝姐姐这么晚了,来我房里做什么?”
“宝玉,我们已经成亲了!”宝钗贴着他身边坐下,低声道,“我这么晚过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宝玉装着糊涂。
“你……”宝钗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姑娘,闻言不禁满面通红,想了想,还是咬牙道,“你以前和袭人做过的事情,袭人说——那叫做云雨……”
宝玉闻言,心中不禁大怒,他对袭人冷淡,不过是因为晴雯之事,但毕竟放不下心中的那么一点点旧情,否则,他还真的准备卖了她,但如今听得宝钗所说,这女人竟然把他们房中之事,都讨好告诉了宝钗,这样的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宝玉!”宝钗眼见他不语,只当他已经动心,当即托着自己的金锁,送到他面前低声笑道,“这个锁,是小时候一个和尚给的——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在梨香院住着的时候,你非得要看看这金锁,莺儿曾经对你说过,这金锁得等着有玉的才能够结为姻缘,想来,我们俩也算是有缘的。”
“是吗?”宝玉淡淡的笑着,从她手中接过金锁,仔细的看了看道,“宝姐姐,这样的金锁,人人都可以戴得,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和很多姑娘有缘了?哦,这么亵du闺阁的话,可还真不能说,真是该死之极。”
确实,这样的金锁,和他的玉却是完全不同的,只要他愿意,可以吩咐金铺打个十个八个都没问题,用这么一个金锁强牵扯什么金玉良缘,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宝姐姐,不是我说句唐突的话,如果真是金玉良缘,为什么我的玉会丢了呢?”宝玉淡然笑道。
他的玉没有丢,只是在林黛玉身上罢了,他把它送了给她,只希望她能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