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衡不是个不识时务的孩子,他倒并没有胡搅蛮缠,更没有死缠烂打,在司空礼又一次明确表示了不再收徒的意愿后,他再次向着司空礼行了礼,便离开了。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是无缘,便莫要强求。
“看来那孩子被拒绝了呢。”易慧子一双凤眸扑闪,似是有了几分打算,她微微侧目,望向一旁的荣玉,“这孩子的天赋倒是真的好,且灵根有一半和你一样,乃是风灵根,怎么样,有没有收徒的心思?”
“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有些心动了啊。”荣玉摇着的折扇停在手里,嗒吧一声,那折扇便收为一束,齐齐整整地握在他手里。
荣玉入了尊者境界已有了一段时间,原是几百岁的人了,但修仙使人容颜不老,他一张脸面生得极俊俏,天生一副风流模样,笑起来仿佛勾魂的艳鬼。
他本就男生女相,而性子也是没几分正经。天乾宗的弟子都知道,叶洛文惜字如金,他的话一定得听,否则可能下次就小命不保;荣玉口若悬河,但他的话最好别真信,因为大多荒诞不经。
“以这孩子的灵根,的确最适合跟着你。今天我们宗门来的这几个,我是木灵根,易慧子是金灵根,唯独你这个风灵根,当他师父正好。”风启在一旁插了句嘴。
“那不是还有叶洛文么?”荣玉笑起来当真妖冶惑人。
“且不论叶峰主是雷灵根,话说回来,你觉得他会收徒么?”易慧子柳眉一挑,正巧见叶洛文向这边望过来,一双眼睛里冰天雪地,直接把易慧子没漏出口的笑声给堵了回去。
看着叶洛文斯文的脸和与他的脸严重不符的冷峻气场,易慧子在心里默默念叨……这男人要是再不改改这恶劣脾性,一辈子都别想再收个徒弟了!
风启看到易慧子在叶洛文那吃了瘪,心里一阵窃喜,连叶洛文那张死人脸都看得顺心了许多。他心里舒坦,倒一时忘了平日里叶洛文的冷淡,此时像是好兄弟般去拍了拍他的肩,连带着称呼都亲昵了些:“洛文啊,今日已过大半,这些孩子的天赋也都测得差不多了,有没有中意的?即使与你灵根不同也无妨,毕竟雷灵根本就稀少。你的天枢峰也的确需要新人了,我记得你上次收徒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这么好的日子,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个?你看那边……”
叶洛文:“……”
叶洛文只觉得,这人真的话多。
“聒噪。”叶洛文直接丢下一记眼刀,口随心动,实话实说。
荣玉见两人毫无默契的言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易慧子的眼神亦有些玩味。
风启原是好意,岂料叶洛文如此不近人情,他本是因着易慧子吃瘪而高兴,现在反倒是易慧子在看他的笑话。
风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今日已经招惹了叶洛文,那还不如打扰到底。
眼看风启正要再次上前与叶洛文搭话,风启的手刚刚伸到半路,却忽现一道惊雷横掠而过!
身为尊者,风启的反应自是迅速,他堪堪闪过这凭空出现的雷电。而那道雷光威力不减,仍笔向前,势如破竹,锋冷锐利,直至劈中对面一座小山!
风启就这么看着那山包被劈开了一个窟窿。
风启:“……”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雷光,定是符阵发动而成。而这样的力度与诡谲,能使身为尊者的风启措手不及,除了同为尊者的叶洛文,试问还有谁能到此境界?
“叶洛文!”风启实在愤懑,他自然知道叶洛文主修符修,精通阵法之术,但这符阵能这么随便用在同门身上么?!
叶洛文从不解释,他的周身平日里就有他布下的正在钻研的大大小小的符阵,若是有人近了他的身,便有可能触发。
他们虽同为一宗门下的尊者,但平日里也不过泛泛之交,叶洛文一般时日都在天枢峰上修行,与其它峰主交往甚少。
此时,叶洛文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风启,他的目光投向测试台边,正是萧竹陵他们所在之处。
而此时的测试台边,沈均衡走后,萧竹陵正要拉着邵晚秋行了个简单的拜师礼,两人将要俯下身去扣头行礼,却被司空礼隔空拦住了。
“今日你们还不必拜我。”司空礼揽手托起两人,“虽说今日我已收你们为徒,但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终究还不会是你们的师父。”
“这是何意?”邵晚秋昂起头,与司空礼四目相对,声音里有几分遗憾,“我们既已是师徒,却不会一起修习吗?”
司空礼神色如常,向她解释道:“因我身在浮空城,不能离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而浮空城便有明令——灵级以上的修士方可进入,即使你们是我的弟子,也不可破例。”
他的声音清清浅浅,如流水潺潺,抚人心弦。
“所以得等我们修炼到了灵级才能去找您?”萧竹陵插了一句嘴。
“正是。”司空礼见萧竹陵的神色有几分凝重,大致能猜到这孩子在思忖什么,便安抚道:“我此次的确不能带你们回去,你们便留下来好好修习吧。当然,你们也可拜师求学,并无什么——入我门下便不能再寻良师的约束规矩。”
一般世人将拜师一事看得极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跟定一位老师,往往便是一辈子。然而司空礼又岂是被世俗眼光所缚之人?他倒是半分也不介意邵晚秋和萧竹陵拜入其他宗师门下,博采众长广受益,他倒觉得这是件好事。
当然,他一个本就无师无派的人,本就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等我到了灵级才能去见师父啊,想来天长水远,遥遥无期呐。”邵晚秋满脸写着不高兴。
“无妨,你若是有什么关于修炼的事想要问询,可随时传音于我。”司空礼道。
“传音?”邵晚秋瞬间想到了什么,朝着司空礼举起自己的手,纤细白皙的手腕处,寻音木像个朴实无华的木镯,松松散散挂在腕骨之上。
“可我的寻音木已经不能建立更多的灵契了。”邵晚秋一脸惋惜。
正说着,司空礼却半俯下身,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