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距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江耀祖刚准备松一口气,哪知道肩膀忽然给人重力一拍并顺势向后一带,紧接着脚踝处一阵剧痛,居然给人重重地绊了一下。他原本就慌不择路脚下不稳,这样一来顿时向后倒去。
对方嘿嘿一笑,“我说过了,没经过我的同意,你是出不去这个门的。”
居然是床上那人追了上来!
他……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江耀祖直接摔倒在地,剧烈的撞击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他只能挥舞着匕首,期盼着对方黑暗中没有防备,最好能被他刺中要害,这样或许还能逃出生天。可没想到那人就像能看清一般,不但避开了他的几次攻击,还找准机会一脚踢中了他的手腕,江耀祖一阵剧痛,匕首脱手飞出,不知道跌到了哪个角落。
江耀祖清楚对方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明明已经抓到了却不肯轻易咬死,非要玩累了不可。他可不想坐以待毙,拼着最后一点儿力气,抬腿冲对方的垮下踢去。
对方眼疾手快一个利落的翻身避开,紧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下作,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敢使。”
江耀祖的腿还没有收回来,就觉得裆部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忍耐不住,杀猪般地哇哇大叫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把人给我打死了吧?”
一个年轻人提着个灯笼脚步匆匆地赶了进来。灯光一照,发现江耀祖正抱着裤裆龇牙咧嘴得大声叫着,脸像张金纸似的没有血色,豆大汗珠顺着额头落了下来。
小杨则满脸怒容地站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瞪着江耀祖。
小十四提着灯笼往前照了照,一见江耀祖这情况,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叫得这样撕心裂肺了。是个男人都会疼得受不了,何况下手的人还是练过功夫的小杨呢。
小十四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儿?”
这可不是计划中的一步啊。
小杨咬了咬牙,“他……他想踢我的裤裆,被我躲开了。”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委屈和愤怒。
小十四彻底明白过来,“然后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小杨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小十四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杨的师父带着一群徒弟投奔董家的时候,小十四年纪还小,他听说家里来了一群会功夫的人,立刻就要跑去看热闹。三夫人却把他拘在了房间里,让他乖乖地练字不许分神,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软磨硬泡三夫人就是不同意。之后的日子就是他被母亲盯着在书房练字,远远地可以听到远处院落中嘿嘿哈哈的练功声音。小十四的心就像长了草似的,恨不得生了翅膀飞过去看看,哪怕就看一眼也行啊。
可三夫人却觉得武人秉性粗陋,不想让儿子和他们过多接触,即便看到儿子眼里的好奇与期待,依然硬着性子不松口。
小十四就一边写字一边听着练功的声音,有时候练得好了,那边还会传来高声喝彩与大笑声,每到这时小十四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看,虽然明知道除了院子里母亲栽种的花草什么也看不到,但还是本能地就想看一眼。
三夫人拿着给人做衣裳量尺寸用的竹尺轻轻敲了敲桌子,小十四这才急忙回过神来,继续聚精会神地练字。
终于有一天,他外公家里出了一些小事儿,把他的母亲叫了回去。三夫人原本想带着他一起走,可小十四说什么也不答应,为此还逃到董玉泺那边,直到三夫人出门时也不肯回来。三夫人只得无奈地作罢,一个人回了娘家。
她前脚走,小十四后脚便跟董玉泺打了声招呼,脚步飞快地溜回了家门,循着练武的声音找到那间四四方方的小院。他趴在门口透过门缝向内看,一眼便注意到了浑身长着扎实肌肉的师父正在教徒弟,院子里摆满了木桩子和沙袋,几个徒弟大汗淋漓地在太阳下扎马步。
他还想多看几眼,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小十四震惊地回过头,就看到剃着光头的小杨傻兮兮的冲着自己笑。小十四被吓得向后一倒,撞开了木门跌坐在地上。小杨一惊,急忙凑过来扶起他,一边帮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关心地问道,“没事儿吧?摔坏了没有?”
虽说是初次见面,但小十四至今还记得他当时下手的力气……真是掌掌生风,差点没把他的屁股打烂了。要不是他自小就被三老爷和三夫人修理的次数多了,屁股比一般人还要强些,那会儿早就抱着屁股大叫着哎呀我的妈了。
见到突发情况,小杨的师兄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他的情况。
小十四被围在中间,脸红脖子粗不知所措地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的师父走了过来,悄悄打量着小十四。
小杨指了指他,对师父道,“师父,这人怕是个哑巴,不知道怎么跑到咱们院子前头来了。”
小十四一听,顿时不满地回道,“你才是哑巴呢。”
“咦?”小杨好奇地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凑过来看了看他,“原来你会说话呀,那我刚才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小十四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问我就要回答啊?”
小杨还要说话,他师傅已经抢着问道,“你是家里的小十四爷吧?”
小十四仰起头看了眼前这个彪形大汉一眼,没有回答。
小杨急得推了推他的肩膀,“快说话呀,师傅问话是不能不答的。而且像你刚刚那样在门口偷窥是学武之人的大忌,想要学武可以光明正大地拜师学艺,但这样偷师却不成,如果被人发现是要戳瞎眼睛的。我说的对吧,师父?”
小十四一把甩开他的手,“他是你的师父,又不是我的师父,我为什么要回答他的话?而且我只是路过听到院子里有声音,这才过来瞧了瞧,谁要偷师了?学武有什么了不起?”他故意高傲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杨纳闷地挠了挠头,抬头问他的师父,“师父,这人怎么这样啊?”
师父爱惜得摸了摸他的头,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从那天之后,小杨倒是和小十四自来熟了起来,每次路过小十四的书房窗下时,都会停下步子往里看几眼,“喂!你又在写字了?”
小十四身边的奶娘一边帮着研磨一边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喂来喂去的,起码也要称呼一声十四爷吧?真是没规矩,你师父怎么也不管管你。”
“师父只管我们的武艺,不管其他的。”小杨笑道,“何况他明明和我年纪一样大,为什么大家要称呼他为爷爷?他有那个福气受得起吗?”
小十四的奶娘被气得无语,三夫人则不悦地吩咐道,“十四练字要专心,不能被人打扰,去把门和窗户都关上。”
小十四的奶娘立刻动手,很快就把门和窗关得严严实实。窗外的小杨一脸莫名其妙,挠着头离开了。小十四却恨得牙根痒痒,这么热的天窗户都和门都关上了,热得他根本坐不住凳子,偏偏还要写够一百张大字……都是那个混账王八羔子害的!
小十四在心里把小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三夫人不太喜欢小杨和他师傅这一群人,更对没大没小的小杨没有丝毫好感,后来更是找人告诫小杨的师父,不许他们的人从书房这边走。不知道小杨的师父说了些什么,自那之后小杨便再也没有来过。
这一下反而是小十四不自在了,身上像是长了草一般,特别好奇那臭小子这几天都干嘛去了。
小十四好容易才在路上堵住了他,抱着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杨刚帮师父送完东西回来,一见到他眼睛顿时一亮,笑着指了指他,“是你啊……”话一出口,便立即改口,“哦,对了。师父让我们称呼你为十四爷,不能你啊我的,这样不规矩。”
小十四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你师父说的吗?你师父还说什么了?”
小杨心思单纯地道,“师父说,虽然你是个毛还没长全的黄毛小子,但身份摆在这里,我们该敬着还是得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