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空城一计
“太傅，孤滚的还圆润吗？”
晴了一上午的天突然阴沉下来，压得人心头闷闷的，初秋的凉意袭来，眼见着便是一场大雨来临。
慈宁宫中
康海快步走过来：“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回了东宫。”
方丽华冷笑一声，把手中苏凉写的书信攥成团：“好一个苏太傅，他真的以为就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太子资质愚钝，皇后又是个冷心冷情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继承大统？真是可笑之极，哈哈哈哈........”
康海眼珠一动：“太后，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
“苏太傅，您给太后娘娘的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宋黎的寝宫之中，苏凉正端着一碗熬得很有火候的人参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着。宋黎受了伤就越发的像个小孩子，粘着苏凉不让她出宫，还说她不喂他他就不吃。
苏凉也不是好欺负的，图海在一旁急忙递着眼色：祈求苏太傅千万不要动手！要知道太子殿下还是个孩子啊！
宋黎少有的这么傲娇，苏凉和他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宋黎笑得开心极了，仰着头享受着苏凉的伺候。
递出去的银勺子一顿，苏凉听着图海的问题笑了笑：“其实也没写什么，不过是些家常的话。比如说我曾经和五皇子有过几面之缘，再比如，我知道五皇子宋悠是个断袖。”
“噗”宋黎一口汤吐出来：“太傅你说什么？五皇兄他.......”
图海也是一脸惊呆了的表情，苏凉淡定的拿起手帕给宋黎擦擦嘴边的汤汁：“有什么好惊讶的，怀亲王不也是断袖吗？这也算是你们宋家的传统了。”
“不是不是。”宋黎急忙摇头，奶白色的小脸上一派认真：“我不是的，太傅相信我！”
“好好好，相信你，快继续喝吧！”
“那苏太傅是如何得知这么机密的事情的？往时可从未听说过五皇子有龙阳之癖啊？”图海又是一问。
其实苏凉也是猜的，那日诸位皇子考试之时她注意到当皇上身边的太监到宋悠身边收卷子的时候，宋悠眉间便皱的更深，并且有意无意的往他的老师那里靠。还有，苏凉从前貌似听人说过，在宋悠身边没有宫女伺候，只有太监和侍卫。
昨日她去怀王府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转念一想才发觉哪里不对，这怀王府里伺候着的人都是小厮，没有一个丫鬟。
断袖往往都会厌恶女人，苏凉才大胆的推测——这五皇子宋悠也是个断袖。
皇家最重视的便是皇嗣一事，宋悠断袖，看起来断的还很严重，当然没有办法再为皇家开枝散叶。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五皇子也就再没有即位的可能性。这一点，是太后死也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不过这样的事情空口无凭说出去谁也不会承认，苏凉便在信中说了她手里有与宋悠有染的人的信物，而且不止一个。若是太后放太子出来，她便销毁一切，以后也再不会提起这件事。若是不肯，明日一早五皇子断袖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宋悠如今被关着，太后无法真的去问他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便只能自行判断苏凉话的真伪。
空城一计，虚虚实实，兵无常势。越是怀疑就却是心中生疑，这么短的时间内方丽华也无从查证，最后也只能妥协。
“那太傅，你手里真的有什么信物吗？”宋黎躺在床上，双脚不老实的晃悠着，满面的好奇。
苏凉高深莫测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放下碗，苏凉看了看窗外：“时候不早了臣先回去了，再不走一会儿下雨了便不好走了。殿下好生的休息，明日臣照旧辰时来东宫上课。”
宋黎没得到解释也不生气，自顾自笑得乖巧：“孤记下了，太傅，你放心吧！”
图海送苏凉刚出了寝殿的门，“哐当”一声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骤然而下。图海神色一僵，暗道了一声：不好。
苏凉甚是不解：“图公公怎么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寝殿之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图海慌张冲着苏凉一礼：“还请苏太傅等一等。”
苏凉心头一跳忙也跟着图海回了去，寝殿的雕花大床之上鼓起一个大包，哭声便是从这里断断续续地传出。
“殿下，殿下，快别哭了。”图海满脸的心疼，想要伸手去把被子掀开，刚刚碰到里面的人便顶着被子又往里挪了挪。
“太子他......怕雷？”
图海点点头：“太子从小就怕打雷，往日里打雷都有安泰公主在一旁陪着，可是现下公主已然出嫁了.......”
苏凉轻声上前：“阿黎别怕，苏哥哥在这里。快从里面出来，别闷坏了。”
见宋黎不再躲着，苏凉与图海交换个视线，后者道：“那奴才给苏太傅收拾一下厢房，另会派人到苏府说一声。”
苏凉点头：“有劳图公公了。”
真是小孩子啊，还会怕打雷。苏凉唇边泛起微笑，脱掉鞋子上了床，刚开始宋黎还会反抗，苏凉轻言细语的安抚着总算是肯动一动，从锦被之中露出一条缝。苏凉歪着头从缝隙中望进去，只见宋黎一双大眼睛哭的通红，眼角耷拉着一抽一抽的哭着。
苏凉心头一软：“你出来，苏哥哥给你做糖人好不好？”
察觉到大包僵了僵，苏凉趁势把他从被子里剥了出来。窗外暴雨如注，亮光闪过，又是一道大雷劈下来。宋黎尖声叫了一声一把扑到了苏凉的怀中，呜呜呜地哭着，像极了找不到母亲的小兽。
苏凉摸着他脑袋：“阿黎不怕，苏哥哥在这里陪着你，不怕不怕。”
后来苏凉才知道宋黎为什么这么怕打雷。
皇后把他和宋芳菲送出坤宁宫去抚养的那一日，便是这样的一个雷雨天。小小的宋黎躲在长姐的身后，望着坤宁宫的大门哭的肝肠寸断。
——
有苏凉在身边，宋黎情绪倒是真的渐渐安定下来，到了晚上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不敢合眼，生怕一闭上眼睛苏凉就会离开。
图海见状便说让苏凉陪着宋黎在这里睡上一宿，苏凉犹豫了。她是个女子，虽说宋黎还小，可这男女授受不亲，就这般躺在同一张床上怕是不妥。
“苏哥哥，你别走，孤害怕.......”宋黎死死抓着她的一只手在怀里，迷迷瞪瞪的睁着眼睛，一脸的可怜相。
苏凉认命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反正她现在女扮男装，就当自己是个男的，就当自己身边睡了一头猪！
夜深人静，苏凉到了这陌生的地方睡不着，侧着脸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宋黎。看他现在的样子，可想而知小的时候会是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从一个只会撒娇卖萌的小团子长成一个还是只会撒娇卖萌的大团子.......苏凉内心一阵咆哮：你就不能加点成熟的特技吗？不然你以后会很惨你知道吗？
睡梦中的宋黎好像能感知到她内心的咆哮声一样，翻了个身子脸朝向她的腹部。无意中胳膊伸了出来，轻轻一甩，正好覆上了她的胸口。
苏凉：“......”
宋黎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睡得依旧香甜，嘴里咂咂嘴很是孩子气，那大手却是无意识的动了动，寻找更舒服的地方放。
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胸口直窜进心里，苏凉只觉得头上的屋顶此刻正被狂风掀开，翻卷着飞走。数道闪电从裂开的口子中穿过，“咣当咣当”地直直砸向她的脑袋。
呆滞了三秒钟之后，苏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掀开，他不算颀长的身子在大大的床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下。屁股碰到了床榻，一阵钻心的疼袭来，这下子宋黎总算是醒了，睁开还带着泪痕的眼睛，神态迷离，看起来十分的娇憨：“太傅，孤滚的还圆润吗？”
苏凉默了默，只觉得一阵急火攻心，仿佛还能感觉到刚才胸口那股不能与人说的莫名之感。苏凉瞪了他一眼：“外面已经不打雷了，太子殿下早些歇着，臣去隔壁睡了。”说着甩着手转身离开，就听见后面一阵高八度的祈求声：“太傅不要啊......不要啊......”
苏凉又默了默，真的想回身揍他一顿再说。在心中默念着：不行不行，他只是个孩子，之后才顺利的走出了殿门。
骤雨初歇，夜空也比平日里更为透亮。圆月挂在枝头，星星眨着眼睛，预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劳烦图公公带我去厢房了。”
图海狐疑的向屋内探了探头：“太傅不是和太子睡得很好吗？”
苏凉神情一滞，轻咳一声：“我睡觉不老实，一整个床铺都不够扑腾的，怕碰到了太子殿下的伤口，还是分开睡吧！”
“好，奴才这就领着太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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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凉认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着很困难。昨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子才睡着，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早起神智还未清醒，肉体便闻到了一阵香甜的味道。鼻翼动了动，苏凉从床上坐起来，一睁眼，便看见宋黎放大的笑脸在自己面前。
“太傅你醒了呀！来喝点核桃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