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亲!”
苏骁很意外,那说书先生居然是自己失踪多年的父亲——苏钟云所化。
之前他易容乔装,苏骁没能认出来。现在苏钟云卸去了装扮,苏骁才认出他来。
“父亲......真的是你吗?”
苏骁声音颤抖,苏钟云从他五岁那年便离开了,失踪了整整十三年!
儿时的记忆不由得涌回他的脑海里。
“铮!铮!”
苏骁手中的青龙白玉剑也发出一道道欢快的剑鸣声,似乎是在欢迎自己的老主人。
“苏钟云!”庄安平却突然爆吼一声,浑身上下剑气升腾,一股股不稳定的气息开始出现在他的身上。
那股气息非常不稳定,一会能到达到轮盘境巅峰,一会却又跌落到法天境中期。
庄安平双目赤红,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苏钟云,我要你偿命!”庄安平左手的赤剑掀起滔天热浪,其上盘着的赤龙竟然钻进了庄安平的体内。
“我要你偿还我武王府七十二口人命!”
落在地上的那柄青剑发出一道剑鸣,其上盘着的青龙竟也冲出,钻进了庄安平的体内。
青龙与赤龙在庄安平的体内交融,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神力!
“啊!”
庄安平顿时暴躁了起来,发出一声怒吼,周身的气势疯狂的升腾,这天地之间所有的法力仿佛都在这一刻朝着他体内涌去!
苏骁不知道庄安平动用了什么法术,但他却知道,此时的庄安平十分的危险,即便是他也不愿与之一战。
“父亲!快退!”
苏骁大叫,希望自己的父亲不要与庄安平硬拼。
庄安平此刻虽然十分危险,但这股力量确实透支生命得来的,只要拖得足够久,庄安平身上的力量便会消退。
危险也就会消失。
庄安平好似疯魔了一般,双目赤红,皮肤上出现一颗颗血珠,这是因为庄安平体内承受了太过磅礴的法力而导致毛细血管破裂。
其眼珠高高凸起,就像随时都可能爆裂出来一般。
此刻的庄安平很丑陋,但也很危险。
“我要你偿命!”
庄安平猛地冲出,同时挥舞起手中的剑。
这一剑带着疯意,带着恨意,带着杀意!
只有真正心有怨恨之人,才能够释放此刻疯狂的一剑。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切生灵,都要陨落在这一剑之下。
剑修,修剑。
而剑又分很多种,无情剑,有情剑,绝情剑,忘情剑等等。
而庄安平此刻使出的赫然便是断情剑!
他本有情,但情断,故有情剑化作断情剑。
“父亲,快退!”苏骁大喊,想要冲上去将苏钟云救下,但太迟了。
庄安平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快到苏骁来不及救援。
剑已挥出,剑即将落下。
剑出便是斩情,剑落便是断情。
当然,断的还有命。
“你还不明白,之前,为什么我会放你离开吗?”苏钟云却在这时伸出了手,他平静如水的神色与庄安平脸上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的命,是用你父亲的命,换来的。”
“但是你却不珍惜。”
苏钟云伸手在庄安平的剑上轻轻的一点。
就那么轻轻的一点。
一道涟漪忽的在空间中荡开。
庄安平的身体与剑便不受控制的暴退出去。
庄安平爆退,撞塌了墙体,身上染满了白灰。他杵着剑,脸色如死灰一般。
苏钟云没有杀他,甚至没有伤他。
方才那一击,只是将他打退。
杀人很简单,但不伤人,只是将人击退却很难。想要做到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的难。就好比要在台风之中抓住一根稻草。
庄安平不得不以手中的宝剑杵着地,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
他的内心实在太震动了。
原来自己能过安然逃出升天,不是因为自己的实力,而是因为父亲。
庄安平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波动,看向苏钟云,冷声问道:“为什么?”
“武王,不是个英雄,但他是个好父亲。”苏钟云淡淡的开口道。
苏钟云这句话似乎不仅仅是说给庄安平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连武王都能为了自己的孩子献出生命,可是他这个父亲却狠心离开十三年。
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最后才会答应武王的请求。
苏骁眼神颤抖,他的内心同样不能平静。
庄安平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法术的时间结束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父亲......”
庄安平呜咽,泣不成声。
苏骁第一次见到一个铁血男儿,竟然能哭成这样。
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
苏钟云看着地上抽泣的庄安平,手中飞出一道细绳,细绳上加持过法力,将庄安平牢牢捆住。
他答应过武王,会放庄安平一条生路,但他不会容忍一个对苏骁出手的杀手。
更何况,他已经完成了对武王的承诺,放过庄安平一命,只是他自己不珍惜。而现在,不杀庄安平,已经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手掌一收,庄安平便被苏钟云以法术收进了袖中,消失在原地。
苏骁看着消失的庄安平,又看着突然出现的苏钟云,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原本许多许多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父......父亲,”苏骁声音颤抖道,“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苏骁不傻,苏钟云假扮成说书先生,特意等在这里,为的不就是告诉自己的身世么。
只是现实来的太突然,苏骁还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直这么叫下去。”苏钟云声音平静,但苏骁能够听出其下还隐藏着更深的感情,只是苏钟云不善表达。
苏骁也只是点了点头,是个榆木脑袋,不然也不会被玲珑取了个“木头”的绰号。
父子两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苏钟云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开口道:“走吧,有一个人还在等着你。”
苏骁知道,苏钟云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曾经的太子,如今的新人皇——秦曌。
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硬着头皮也要认这个没有见过面的亲生父亲吧。苏骁如此想道。
父子两并肩踏上去往洛安皇城的传送阵,消失在此地。
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从街道的尽头传来。
一队纪律严明的兵卫出现在之前大战的地方。
“城主,看来他们父子两已经离开了。”一名唇上留着八字小胡子的谋士向队伍里的一位高大男子拱手道。
莫高歌心有余悸的抚胸长叹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这两父子真是我的克星,见一次面,就拆我一座城。莫不是以为我莫高歌做城主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城主,你又说笑了。”谋士丁阜笑道。
“谁人不知,城主与孟氏两父子有过命的交情。再说了,我可是听到了消息,说那苏骁其实不是苏钟云的子嗣,而是当朝曌皇陛下的子嗣。当年兵变失败,才不得以伪装成苏钟云的子嗣,由他带走。”
莫高歌脸色猛然一变,大叫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浪费了一次抱大.腿的好机会?”
“然也。”丁阜点头笑道。
“那小子应该不会忘记我吧,他以后要是当了太子,当了人皇,会不会封我个王爷当当?”
“不好说。”
“......”
一道银白色的细线出现在海天交界处,那是接天的大潮,看起来像是给海面镀上了薄薄的一层银花。
一名威严男子屹立在向外凸起的礁石上,望着苍茫辽阔的江山。
这是属于他的江山,他的国度。
他是秦曌,人族的新皇,这片大好河山的守护者。
海浪声浩荡激扬,如佛寺里敲响的钟声,一次次沉重的拍在岸边的礁石上。
男子没有后退,任由细碎的浪花拍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身上的皇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就像昭示了他这跌宕起伏的一生。
远方的大潮接近了,潮峰渐渐地抬高视线,大海在他面前卷曲起来,海水如同巨墙一般迎面向他推来。
黑色的水墙和黑色的礁石撞击,巨墙破碎,声若雷霆!
这一刻,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禁止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退下。”
秦曌声音不大,但却无比的威严,像是一把巨锤砸开了面前向他涌来的大潮。
大潮从他站立的地方开始,向两边分开,如同有一道坚固的城墙将他护住,连一滴的水花都无法触及到他。
潮头拍击着高崖,泼天的浪花如同逆流的瀑布一般。
浪花落下,目光所及之处唯剩雪白,耳中所闻之声只剩“噗通”的心跳声与“退下”二字。
他像是一尊神,活在所有人心目中的神。
他是一位皇者,活在真实世界里的皇者。
任他天崩地陷,任他狂风扑面,我自巍然不动。
我不动,则天下亦不许动。
秦曌最后看了一眼海天之间的晚霞,转过身去,威严的开口道:“回宫。”
......
洛安城,人族首都,心脏之城。
这座名城历经了无数次战火的摧残,宏伟的宫殿,繁华的市区,几度化为丘墟,又几度繁盛。
而此刻,皇宫的变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皇宫外的住民。
以高大的宫城为中心,四周的屋宇鳞次栉比,呈阶梯式排列,茶坊、酒肆、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远远望去,红砖绿瓦的巍峨宫殿就像嵌在一块雪地上的一颗金色玛瑙,又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一老一小两父子漫步在洛安城的街巷中,步伐很慢,像是在享受周围的人间烟火气息一般。
这是苏骁第一次来到洛安城,前两次都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来到这里的感受洛安皇城的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