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丹宵拉着薛湄快行。
走出了营地,士兵牵了两匹马过来,安丹宵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薛湄白了她一眼:“得瑟!”
安丹宵哭笑不得:“你还有闲心嫉妒?
快上马。”
薛湄骑马远不及她娴熟、美观,很艰难才爬上了马背。
安丹宵驱马而行,又要顾念薛湄,稍微慢了点。
薛湄一边催马前行,一边问她:“咱们到底去哪里?”
“往前一点,过了河就是同罗部贵族的扎营地。”
安丹宵道,“扎合干将军的妻子难产了,单于让你去看看。”
薛湄蹙眉。
她没问孕妇,反而是问起了扎合干将军:“……他是谁?”
“他是王庭的中锋大将军,也是同罗部的首领。”
安丹宵道,“去年,同罗部就投靠了王庭,现如今是王庭的子民。”
薛湄哦了声。
她又问安丹宵:“匈奴现在是有九个部落?”
“八个。
以前的弘吉提部,已经归到了单于麾下,这个部落没有了。”
安丹宵道。
匈奴很多人以部落的名字为自己的姓,当然也有不这么称呼的。
王庭的贵胄们,以前也是个单独部落。
鬼戎是弘吉提部的,他堂兄在位的时候,保留了自己的部落。
但是,他直接把弘吉提部归到了王庭麾下,取缔了这个部落和他们的姓氏。
“灭了自己的部落?”
薛湄笑起来,“单于他如此恨自己的出身?”
安丹宵目光锋利:“你敢羞辱单于?”
“敢啊,我当他面都敢这么说。”
薛湄道。
说罢,她自己催马,抄到了安丹宵前面。
这个装逼的结果,就是她跑错了路。
她一通操作猛如虎,安丹宵在身后大喊:“错了,不是那个方向……”薛湄:“……”而后,安丹宵一直忍笑,两个人约莫半个时辰后,到了同罗部落的贵族营地。
匈奴除了贵族就是奴隶,没有平民,故而他们还在奴隶制社会,不像梁国的封建社会。
贵族的营地,自然跟奴隶们不在一起。
这块地方水草丰盈,开阔平坦,一眼望过去约莫百来个帐篷。
有些比较讲究,搭建得很大且结实;有些则比较寒酸。
成片的牛羊马在小河边游荡着,有人专门看管;营地里也有女人在挤羊奶或者马奶。
很多小孩子打闹、奔跑。
一切都跟王庭差不多。
最大的帐篷外,站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
他们的衣着,相对于普通奴隶自然是要奢华很多。
薛湄也瞧见了鬼戎。
鬼戎的余光,正好也看到了她,当即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郡主,这里有人等你救命。”
他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一点隐秘兴奋,并非焦虑。
薛湄:“我不太擅长接生。”
鬼戎让她上前。
他把扎合干介绍给薛湄。
薛湄想象中,扎合干将军应该是个三四十岁的壮汉。
而眼前的人,虽然人高马大,看上去却很年轻。
“郡主,拜托你了!”
他对薛湄道,说罢就要给薛湄行匈奴大礼,就是单膝跪拜。
薛湄让他别客气:“我先看看。”
帐篷帘子掀起,薛湄进了大帐。
大帐内有个火盆,几名萨满女人围着火盆又唱又跳,个个累得满身汗。
可能是跳的时间太长了,导致她们神色疲倦,动作也略有点僵硬了。
首领的大帐,自然很宽敞,也足足有薛湄郡主府的寝卧那么大。
西南边的铺床上,女人正在生产。
有一名妇人在接生,旁边摆了牛头,还有奇怪的塑像,可能是平安符一类的作用。
薛湄走了过去,发现产妇已经快昏迷了,有气无力,羊水弄得到处都是。
接生妇瞧见了薛湄,就开始说话。
然而她的话,薛湄一个字也听不懂。
安丹宵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她听了接生妇的话,告诉薛湄:“夫人已经生了两天,再生不下来,恐怕孩子和大人都不行了。”
薛湄看着孕妇,突然发现她特别稚嫩,有点……孩子相,好像没怎么长开。
她问安丹宵:“她多大?”
安丹宵简直无语。
生死关头,问这个做什么?
安丹宵又问那个接生妇,接生妇说了个年纪,薛湄听着像是说十四岁。
然后,安丹宵就道:“夫人十四岁了。”
薛湄:“……”她刚刚还觉得那个将军年轻,没想到这夫人更年轻。
这只是孩子!薛湄后脊有点发寒。
安丹宵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道:“他们是从小结下的婚姻,扎合干将军成了首领,就答应娶她。”
薛湄一听感觉不对劲:“从小?
那将军多大啊?”
“十六。”
薛湄:“!!”
她看扎合干将军,觉得他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就在心里揣测他很年轻。
没想到,人家不是显得年轻,而是显老。
十六岁的男孩子,因为风吹日晒,又因为长得高大壮实,居然看着像二十来岁。
薛湄想着自己那傻弟弟,也快十六了,还是个成天傻乎乎的小兵;人家十六岁,已经是部落首领,是王庭的大将了。
人比人,气死人他姐!薛湄她没有B超,不知道这夫人肚子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甚至这孩子很有可能已经窒息了。
毕竟,两天呢,羊水都快要流淌光了。
她又让安丹宵问接生妇:“夫人为何难产?”
安丹宵:“你是神医!”
“我只会开膛剖腹,稍微会点把脉,不懂接生。”
薛湄道,“让你问,你就问。
你再反问一句耽误时间,我就大巴掌抽你。”
安丹宵:“你敢……”薛湄回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头上。
安丹宵震惊看着她。
薛湄:“快问。
再顶嘴,我下一巴掌就打在你脸上!”
安丹宵问了。
接生妇说了半晌,说着说着就哭了。
而那夫人,像是已经昏睡了过去,又被接生妇掐人中给掐醒了。
“……萨满说是牛胎,孩子太大了,才生不下来。”
安丹宵转述了接生妇的话。
薛湄看了看产妇情况,觉得她肚子并非特别大,而是……她真的不擅长产科,然而在医学院都是学过的,薛湄一狠心,自己动手去摸了产妇的肚子。
“要热水,一盆热水放一把盐,放温了端给我。”
薛湄对安丹宵道。
安丹宵:“你知道夫人她是怎么了吗?”
“我马上就会知道……”薛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