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收尾得很顺利。
宋昭仪和卓婕妤的书信,虽然用了暗号,但大致上是很清楚了。
书信也被搜了出来。
“你想要害死我?”温锦特别吃惊问卓婕妤,“为何?渔鱼做那么好的荷花酥,我还特意送给你。
现在冬日了,荷花根本留不住,若不是渔鱼手艺高超,你都吃不着了。我还没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送,先送了你。你为何要害我?”
在温哈心里,吃是头等大事。
她在头等大事里器重卓婕妤,可见是把卓婕妤当个朋友了。
不成想,却遭受到这样的背叛。
她以前认识的朋友,那些贵女们承认她美貌无双,家财显赫,不会跟她比这两样,又因她单纯大方,个个愿意和她结交。
她们巴结她还来不及,谁没事给她下拌子?
哪怕让她绊了一下,她跌倒爬起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卓婕妤是第一个下重手的。
先让温锦被囚禁在南灵庵,再找机会诱导她投缳,一切都很顺利解决。
铁证如山,宋昭仪口口声声指证,卓婕妤从内心深处就放弃了,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她又哭又笑,大骂温锦:“没人比你更会笼络圣心,成天就知道装无辜,背地里争宠都是龌龊心思。你该死!”
澹台贵妃和淑妃看向了卓婕妤。
卓婕妤出身并不高,她娘家只是江宁某个小族,在军中任职。
若她和贵妃、淑妃同龄,她们早就踩死了她。
她们不会用这么拙劣的办法,千里迢迢送人,把很多人拉扯进来。
卓婕妤就没想过,事成之后她要永远受万侍郎夫人的勒索吗?宋昭仪如果没死逃走了,她也是一根刺。
做事这样不干净,还想要争宠,实在太天真了。在深宫,两种人能活下去:第一个是真正无欲无求,且让所有人都相信你的确不是威胁,比如说云皇后,比如说温锦;第二种人就是贵妃、淑妃和戚太后她们这种,做事
手段狠辣,干脆利落。
卓婕妤完全是跳梁小丑。
皇帝听了,也是惊呆:“你因嫉妒,就要害死她?就要搅合得朕和贵妃不得安静?就敢杀佛祖的眼睛?”
卓婕妤吓得跪坐地上,想要去抱皇帝的腿:“陛下,臣妾知晓错了,臣妾真的错了。臣妾甘愿在此修行,永世不入宫。给陛下和娘们们祈福。”
温锦还在错愕。
萧明钰已经转移了目光。
薛湄和萧靖承都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不想搀和这件事,打算随时告退。
“你本是个漂亮人儿,心却这般丑陋。朕不用你祈福,你也没资格!”皇帝道。
皇帝雷厉风行,赐死宋昭仪和卓婕妤。
赐死的地点,就在这块地方。
宋昭仪是被灌了毒酒,卓婕妤是侍卫勒死的。
两人尸体放一天,确定死透了,翌日上午扔到山下去喂野兽。
皇帝心情稍微舒服了点。
他没有立刻下山,而是和禛宁师太聊了聊后院那些女眷。
他们全部移步到禛宁师太待客的厢房去说话,不顾宋昭仪和卓婕妤的哀嚎。
南灵庵后院那些皇家女眷,大部分都是先皇的妃子们。最小的就是宋昭仪这种,快三十岁;其他的,多半都是四十来岁。
皇帝自己的妃子,犯错了大部分都杀了,没杀的也关在冷宫,不会送到庵堂来。
“……还有九位贵人,每天诵经念佛,倒也安逸。宋昭仪一直不太消停,只是庵堂琐事,不敢惊扰陛下。”禛宁师太道。
皇帝不悦:“怎么不早报了?”
禛宁:“陛下恕罪。”
宋昭仪品级不高,宫里谁还记得她?因为她不安分就去打扰了太后娘娘,岂不是罪过?
禛宁师太不好为自己辩解,唯有赔礼道歉。
皇帝处死了宋、卓二人,出了一口恶气,也终于心平气和了。
他问薛湄:“你如何识破了宋氏的诡计?”
若不是她,那狗可能就死了,而且会赖在温婕妤头上。
到时候,皇帝既不忍心失去温婕妤,又会担心她真是妖孽,不知如何抉择;朝臣们听说了,也会上书让皇帝处死温婕妤,免得她祸乱宫廷。
薛湄救了温婕妤一命。
也救了皇帝的心头肉,他难得再次看薛湄顺眼了不少。
“陛下,是温婕妤娘娘提醒了臣女。”薛湄道。
她简单讲述了自己救那只狗的经过。
“……陛下,贵妃娘娘,我治病的时候用麻醉剂,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陷入沉迷之中。
方才那狗就是昏睡了过去。臣女没什么能耐,是药好用。”薛湄再次道。
此事又回到了她的专长上。
皇帝想了想,觉得不过如此了。
出了这档子事,贵妃和淑妃原本打算小住十日,现在也取消了。
众人午膳也没吃,匆匆下山。
在姑子庙门口等软轿接,皇帝和贵妃先走了,薛湄等人落后一步。
禛宁师太拉住了她的手,塞了个平安符给她:“多谢郡主。佛祖会保佑您的,郡主定然平顺一生。”
薛湄笑了笑,接下来平安符。
温锦却一直回头,往姑子庙里去瞧。
薛湄问她:“怎么了?”
温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对薛湄道:“湄姐姐,卓姐姐她真的被勒死了吗?”
薛湄点头:“是的。”
温锦微微咬了下唇。
“你可怜她?”薛湄。
温锦又点点头:“她只是一时想差了,她对我挺好的。原来,祖母说宫里不能走错一步,是这个意思。”
薛湄:“……”
温锦那张快乐的小脸,第一次染上了一缕阴霾。她静静望着寺庙巍峨的院墙,良久都没收回目光。
卓婕妤的死,给她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在温锦心里,皇帝那样和蔼温柔,什么都能办到。
他真的什么都可以办到,可以让人生,可以让人死。
她愣神时,薛湄轻轻推了她一下:“走吧,回去了。”
接温锦的软轿也到了。
薛湄和萧靖承、萧明钰落了后。
他们三个人似乎没有坐轿下山的打算,彼此看了眼,都决定步行下去。
阳光很暖,越往下走越温暖,萧明钰脱了风氅拿在手里。
“郡主运气不错,差点就跟卓婕妤一样,有命上山、没命下山了。”萧明钰笑道。
薛湄白了他一眼。萧明钰不以为意:“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