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下一刻,手上一暖,沈连沂睁开了眼睛。
沈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关切道:“哎呦,我们一一怎么穿这么少啊,冷不冷啊。别病才刚好就染了风寒。”
沈连沂尚且还在愣神之中,沈老太太接着道:“可是清舒那丫头未给你找厚实的衣服?”
这下沈连沂回过神来了,她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进来的时候把大衣交给清舒了。”
沈老太太道:“那也不成,我这屋子里也不暖和。许嬷嬷!”
话才落音,许嬷嬷便推门走了进来,“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沈老太太道:“命人将地暖燃上,别冷着我的一一了。”
许嬷嬷笑了一声,便下去吩咐了。
沈老太太拉着沈连沂在桌边坐下,她仔细地端详着沈连沂,道:“一一啊,你怎么瘦了?是厨房做的不好吃?”
沈连沂连连摇头:“没有,许是前些时日生了病,没有胃口。”
其实是她前些日子刚来的时候还无法接受,无法面对的缘故。
老太太点点头,眉目见满是心疼:“待会儿就留在松茸院吃饭,我叫人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绿豆糕。”
沈连沂乖巧应是。
她不喜欢吃绿豆糕,她喜欢吃桂花糕。
祖孙二人又交谈了几句,最后扯到了秦云柒身上,“祖母盼着你这么多天,可你倒好,病一好不说先来看望祖母,反倒是急急忙忙去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吊唁。”
沈连沂陪着笑,道:“孙儿只是觉得那七小姐死的太莫名其妙了,孙儿身体也弱,不知道会不会不了七小姐的后尘,这才前去吊唁一番。”
“呸呸呸。”听了她的话,沈老太太板起脸来,“你这孩子,在说什么糊涂话,你有祖母和父兄在,便是将这沧云翻了天,也不会教你出一点意外。往后可不许说了。”
沈连沂乖巧道:“孙儿就是担心……”
看她陡然落寞的眉眼,沈老太太也明白,这孩子体弱,这心里头啊,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当下话也不敢说重,只得小心翼翼地哄着:“不用担心,你且放宽心,此番你父兄征伐南疆,待他们找到良医,到时,你肯定比一般孩子健康。”
沈连沂低垂着眉眼,“嗯”了一声。
心思却飘远了,原来沈将军这次是征伐南疆,这几年南疆蹦跶得厉害,看来终于惹怒了沧云的皇帝。
这可是属于国家机密,当初她派手下人去查,也没查出到底沈将军去了哪里。
那现如今这沈老太太如此直白地说出沈将军去了哪儿,是不是可以说明沈将军此刻已经班师回朝了?
沈连沂猜的分毫不差,沈家三父子确实已经打赢了并且在归来的路上,但让沈老太太告诉沈连沂的原因纯粹是基于对沈连沂的疼爱。
沈连沂想着自己的事,对沈老太太刚刚说的事只听了一半。
沈连沂吃惊地抬头,看着沈老太太,道:“祖母,您,您刚刚,说什么?”
见她一副震惊的样子,沈老太太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她不过随口一说的话就让沈连沂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是说,那秦七小姐可不一定是因为身子弱才因病去世,她之所以死,恐怕是挡了什么人的道。”
“挡道?”沈连沂皱眉,“那七小姐可是秦国公府的嫡女。”
沈老太太轻哼一声,“有些大家族里的厮杀,可不会管你是嫡是庶。”
“况且你也知道,秦七小姐才刚刚被认回来没多久,跟秦国公夫妇根本就没有感情。”
沈连沂垂眸,她的确是跟秦国公他们没有感情,可他们好歹是亲生父母,当真能下狠手吗?
加之,她身边是有主子安排的人保护的,不可能他们想杀就杀了吧?
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沈老太太安慰道:“一一不用担心,咱们家肯定不会有那种事,谁敢这样对你祖母定将那人剥了皮喂狗。”
沈连沂眉眼一弯,抬起头来,言笑晏晏:“好,祖母。”
在沈老太太这里用了晚膳后,沈连沂便回了松竹院。
月色正好,帘外云舒轻柔的呼吸声传来,沈连沂合衣斜倚在窗前的榻上,眸色沉沉。
她作为秦国公府嫡出的小姐,死得不明不白,但主子和秦国公府都没有追究的意思。
秦国公府尚且好说,她自回去开始,就一直不受秦家人待见,他们不管也并非难以理解。
但是主子他……
莫非,那暗中的人手段太过高超,连主子都瞒过了吗?
沈连沂手中的丝带,微微被捏紧了些。
俯身从案几上拿了一颗松子糖,放进嘴里,并不是一入口就甜,而是涩过之后才是甜。
就在沈连沂准备起身上床时,屋顶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沈连沂神色一凛,不再动作。
不过头上的人似乎只是路过这儿,没一会儿就远去了。
沈连沂起身,看向窗外,西北的某一角,似乎微微闪现了火光。
那边的方向,有礼部尚书府,有刑部侍郎府,有大理寺少卿府,定北侯府以及,秦国公府。
沈连沂歪了歪头,眼中疑惑却也挟带着微微笑意。
这大半夜的,她头上才过去了一个人,京城西北方向就走了水。
真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
看来,明天要乱上一阵了。。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