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乔果来敲门,叫醒了苏禧。苏禧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脸茫然。
她昨晚上辗转反侧思考自己的命运问题,结果到就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睡得也算不上多踏实,就怕睡过去没多久,有人过来敲门让她赶紧走人,看她不走还让家丁来死啦硬拽着推她。
反正是一夜忐忑。直到被乔果叫醒,苏禧都是紧张的心在那儿搁着没放下过。
乔果进来,看见苏禧一脸茫然的模样,摇了摇苏禧的肩膀。
苏禧回过神来。
“干嘛?”她下意识问乔果。
“十四爷回来了。他可能马上就要离开,现在也就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我方才已将姑娘昨日跟我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十四爷听,十四爷允了姑娘的请求。”
等了一会儿,看看见苏禧还是一副傻乎乎的表情,乔果意识到了,苏禧根本就没听懂她有在说什么,无奈的继续补充道:
“换句话说,如果姑娘还想去跟您的救命恩人说声感谢的话,最好赶快穿衣打扮了吧。”
还处在半梦半醒状态里的苏禧一个激灵。
“十四爷?”看着乔果,她傻乎乎的重复。
乔果认真点头。
苏禧从床上蹦起来,手忙脚乱穿衣服绑头发,过了会儿忽然意识到她根本就不太会穿那样繁复的衣服,就昨天穿上去还是因为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琢磨来的,这回却是完全没多的时间让她慢慢摸索了。
没办法,苏禧只好回头很悲伤的看着无语的乔果。
“不用急,还有半个时辰时间,怎么着都够姑娘打扮梳洗的啊。”
乔果摇着头说道,走过来帮苏禧穿上衣服绑好头发,很快,一个看上去差不多能够入眼的十六岁小瘦子就出炉了。
苏禧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魂穿到这具身体里。十六岁的年华,瘦不拉机的自己,跟以后那个略微显胖的圆乎乎小姑娘有着天壤之别。可五官依旧是自己本来的模样。即使并不是在笑,但看上去就觉得充满喜气。她五官生的就这一点好。看见她的脸,只要她不是正在哭,都让人觉着从心底绽放出浓浓的温暖。
也不知道救命恩人看见了这样的自己,会不会收了她当小芭比使。摆在那里,平常不高兴了,就多看上她几眼,多少能哄得那救命恩人开心点。
苏禧默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比了个中指给自己当早安问好。
——哥们儿,如果你想要好好生活,不要担惊受怕,或者遇上误入红尘遭受奸人所害之类结局的话,好好说,别紧张,就当是论文答辩好了。总之,那个十四爷,再怎么牛逼哄哄,也比不上论文答辩遇到的那些BT老师啊,他能滔滔不绝跟你用英语说英国文学史吗?肯定不能,对吧?
想着,苏禧站起来,很有气势的走出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她走回来,看乔果。
“路该怎么走?”
她干巴巴的笑着问道。
乔果:“……”
没走多久,苏禧估摸算了算,觉着大概也就十五分钟左右——比走出乔府所花时间少一半多了——苏禧被领到一处临近乔府的东角小园子石拱门前站着。
乔果轻声嘱咐道:“姑娘,进去后说任何话都想一想再说,别惹了爷不高兴就好。”
听到这话,苏禧的心里顿时浮起几行大字:万恶的旧社会啊。可怕的阶级性观念啊。恐怖的尊卑有别啊……
“放心好了,我知道的。”
得到苏禧的回答,觉得稍微放心的乔果跟守在门边的小厮说了一声,那个小厮进去通报,苏禧等了两分钟,小厮过来让她进去。
虽然苏禧之前有做心理准备,但是真上场时,她才知道什么叫心跳如雷。
丫的,不就是跟一个满清的贵族或者富豪人家子弟见个面吗?有什么呀!自己可是从三百年后来的超级精英,问这世间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天文地理一概常识性问题?
这么想着,苏禧心里好过一点。深呼吸后,跨过那门槛,进了屋里。
屋内倒是没什么精致奢华的摆件,却放上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兵器,虽然只是精巧的小件,也当不得真兵器来用,但摆放在那里,依然给人一种冰冷沙场、森森威严的错觉。
屋内还有一人,手里握书,站在窗边,在一行一行的默读。
那是个男子,年轻得很。大概二十岁左右,正当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眉眼之间棱角分明。五官俊秀,身形瘦高,身上带有一股英武之气;腰背笔直,站在那里,所有的阳光都倾泻在他脸上,将那张脸上所混合着的少年向青年过渡之间,那种特有的既充满斗志,又努力想要学着成年人专有的沉稳气息映衬得淋漓尽致熠熠生辉。也让苏禧一瞬间不由得微微失了神。
看到那男子的那一秒里,苏禧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真是个好有气势的男子!
苏禧的脚步声很轻,但那年轻男子却几乎在苏禧进屋的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了苏禧。
那双眼眸充满着奇异的光芒,不是说瞳孔的颜色有问题,而是说……眼神异样得异常锐利。
苏禧心里微微吃惊。总算,她意识到哪里觉得奇怪。
有一段时间她曾经疯狂崇拜过中国军人。那时候时间足够,她就每天发疯一般在网上寻找着军人们的各种资料。看电视、看小说、看纪录片、看从军者的传记……林林总总,那半年多时光里,虽然,她没有完成当个军嫂的愿望,但却对军人了解到了一定程度。以至于走在路上,无论她是不是认识的,只要她稍稍看上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是否从过军,是否是现役军人,是否曾上过战场……
而就在此时,在苏禧的眼里,这个被乔果称为“十四爷”的年轻男子身上,便有一股军人气息。即便是他有所隐藏,大概是面对的陌生人,而稍微收敛了些本身的行伍之气,但是,在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军人特有的那种讲究规则以及效率的气质。即使他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回首动作,都将那种感觉体现的淋漓尽致。另外,从男子的眼神里,嘴角间,那噙着的几乎很难察觉到的审视她这个陌生人的意图,可都是非寻常人所能有的自然而然的谨慎和细微。
苏禧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家伙,肯定是有从军来历的。至少,他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那种军人,因为在他身上,可以看见那种侵染了坚忍、顽强性格的行事作风。
意识到这一层,苏禧本来忐忑的心多了几分高兴。她是爱军人这个职业,尤其是在经过某电视剧的熏陶之后,她就更加喜爱了。未料到穿越过来还有幸能见一个货真价实的军中男子,不错,真不错!
“姑娘,贵姓?”
那男子淡淡的问道。他脸上虽然没笑,但却能够看得出他心情不坏。很明显,这哥们不是那种会随便把心事藏在心里,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家伙,而是那种性情直率,敢爱敢恨,也敢担当自己责任的那种人。
苏禧一个心脏乱跳。
丫的!脸长得好看就够了,为何连声音都这么夺魄惊魂?天上的神灵们看来是很眷顾这位哥哥,否则,为什么会给他如此完美的气质和动人的声音。
全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一点,免得回答时声音泄露了自己的窃喜,苏禧回答道:
“我叫苏禧。”
“怎么写的?”男子又问。
“苏是苏杭的苏,禧嘛……”
如果是给一个现代人介绍自己的名字,就很简单,直接说一个什么偏旁,加上一个喜悦的喜就好,可是要现在苏禧跟个还不知道简体字的古人说偏旁部首,那可就不大好办了。
“我给你写出来好吗?要我组这个词有点困难……”苏禧询问男子道。
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到书桌边,苏禧看看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些笔墨纸砚,心里那个颤抖,无以言表了都。
她告别毛笔时代多少年了啊,没想到会有朝一日能重拾毛笔,写一回那个当初学习时就没好好练过的名字。
胡思乱想的时候,苏禧顺手抓起了毛笔,铺开一张纸,刷刷刷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将毛笔一搁,呼了一口气,怎么看怎么有点大文豪的气势。
被苏禧这大文豪的装逼气质搞的似乎有点儿镇住,年轻男子十分郑重的接过写着苏禧名字的纸,看了一眼,愣了愣,又很认真的再细看了一眼,然后他抬头看苏禧。
“这……是个什么字?”
正在装文豪的苏禧一个踉跄,差点没就地摔一跤。
嘴角抽搐着,苏禧指着纸上看不出是什么字的字,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就是我的名字。”
那男子想了想,持笔在苏禧的字旁边写上另一个字。一看,赫然是“禧”字。只不过这回的禧字可比之苏禧写得好看得不止百倍之外了。
“是这个吗?”男子问道。
羞愧的苏禧挠头,“是。”她说。
见到苏禧这番难为情的动作,年轻男子忍不住淡淡笑了笑。
苏禧觉得自己估计要的心脏病了,看见男子微笑,她竟然心跳漏了一拍。
丫的!穿到这个地方千万不要得心脏病之类的玩意儿,绝对治不好,只能等死。她可不想浪费青春年华在病床上呆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