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口渴,我去倒杯水。”
突然只剩下沈七和陈凌也俩人大眼瞪小眼,特别沈七自以为聪明地察觉到了他衍哥的小猫腻,因此面对着这凌哥也就古古怪怪的。
陈凌也边画画,边漫不经心地问:“还和他住一块?”
“是啊,这衍哥顶难伺候。”
陈凌也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以前是以前,现在情况不同了。”
“嗯确实。”
沈七被他这耐人寻味的笑容给盯得心里直发怵:“咋了?”
“她能看得出来,我会看不出来?”陈凌也眼皮也没抬,轻飘飘地道:“你不是对他有点意思么?”
沈七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他说的她是谁。他敛了敛眸心,闷闷地问:“那他是不是对你?”
陈凌也挑高眉毛,一幅“你在说什么梦话”的表情:“别想太多。”
“哦”
陈凌也撩眸一瞥,余光瞥见谢衍来了,清了清嗓子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用不着在这儿陪我。”
沈七:“嗯,那凌也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谢衍没吭声。
直到出了医院,一路也没吭声。
寒冬冷,沈七裹紧了羽绒服,瞧了瞧城市夜景,泛黄的路灯挂着一盏盏红灯笼,艳艳的橙光照耀在空无一人的柏油路面上,愈发显得寂寥落寞。
他又瞧了瞧他衍哥,从他喝完水回来后便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衍个子比他高很多,他跟他说话得稍微仰起头:“衍哥,你没事吧?”
他仍旧保持着双手抄兜、低头看路面、不疾不徐地踱步的高深莫测的模样。
因为那么一点猫腻,沈七兴致也不高,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用手肘碰了碰他:“衍哥?”
终于,谢衍从一堆心事中醒过神来,从鼻腔哼出个音调:“嗯?”
“我问你你怎么了?”
“哦没怎么。”
“”
再度陷入迷之尴尬。
谢衍用一点点儿的余光打量他,他戴了顶厚厚的毛线帽,羽绒服的衣领又拉得高高的,脖子都缩了起来,从他这个方向扫过去,看到的是清俊的侧脸线条,鼻尖还被冻得有点红。
就挺可爱的。
他回想起方才自己在门外不经意听到的对话,他犹记得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沈七踢着路面的小石子,百无聊赖地问:“衍哥,你不回家过年他们会不会?”
谢衍收敛了心神,不答反问:“那你呢?”
沈七脚步顿了顿,说:“我没有家。”
谢衍怔愣几秒,才意识到自己都问了些什么蠢话。
他很早就出来了,估计也有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按照他自己说过的话来说那就是——我已经找不到我家在哪儿了。
谢衍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他故作轻松地笑道:“那我们住的地方算什么?狗窝么?”
沈七也跟着轻笑起来。
其实越到逢年过节,越到这种合家欢的热闹时刻,孤寂就会越被放大,再放大,因为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属于他的那份热闹。
沈七耷拉着脑袋朝前走,走了小段距离了,却发现谢衍没跟上来,回眸去看他,见他定定地站在那儿,安静而温沉地望着他。
那目光很深,很静谧,不像短暂的出神,倒像是长久的注视,仿佛直接看进了人心底。
估计最近是真的读书太用功了吧,沈七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文绉绉的诗——濯濯泉中玉,萧萧松下风。
他衍哥往路灯光晕那儿一站,真就挺仙风道骨、矜贵自持的。
沈七神游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他干嘛呢,就听得他叫了声:“小鬼。”
他很少叫他这个诨号,所以他下意识地感到莫名:“嗯?”
谢衍的眼神忽然又变得令他看不懂了,他险些连他说的话都听不明白了,因为他说
他说:“和哥哥谈恋爱吗?”
江半家有守岁的习惯,所以吃完了年夜饭,母女俩一老一少窝在沙发里看着春晚打发时间。
江半瞟了眼墙上的钟表,离12整点还有几分钟了。
她情不自禁地打开了手机,微信列表一刷下来,一堆刺眼的红点,全是群发的消息,让她有些沮丧。
还是“淮城名媛群”实在许多,虽然只有三位孤苦伶仃的名媛,但只要有陈娇娇这只聒噪的尖叫鸡在,就是空无一人,她也能自个儿表演。
娇娇:你们都在干嘛啦!
贺尧:{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娇娇:谢谢老板!
贺尧:{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贺尧:{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贺尧:{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贺尧闷声连连发了好几个大包,她和陈娇娇抢都抢不过来,被钱砸得晕头转向,她暗自感慨:大老板就是不一样啊。
她又点开了那个一直置顶的对话框,上次聊天的日期明明只停留在一两个月前,于她却像是度过了几个世纪。
她点起键盘,又收了起来,再度望了眼钟表,就快12点了,新的一年就要来临了。
新的一年。
她脑海里还充斥着电视机在主持人激情昂扬的“展望今朝”之类的词语,余光胡乱瞟之间,突然,一直保持不变的备注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江半呼吸一滞,立时挺直了腰杆,一瞬不瞬地盯着空白的界面。
他应该也是在掐点吧,几乎是表盘的时针正90度指向12这个数字时,一句简洁明了的“新年快乐”就发了过来。
江半喉咙紧涩,指尖有些发颤,打字好像都不利索了。
她只回了同样的祝福。
然而就在回复过去后的下一秒,语音电话拨过来。
江半急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卧室,带上门,反锁,喝了几口水,平复心跳,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成,然后滑了接听。
她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贴在了耳畔。
她没有出声,对方也没有出声,只余浅淡的呼吸拂来,仿佛他此时就在这儿,就在她身边,从背后搂着她,恶作剧的往她耳朵里吐气,刮起一阵酥酥的痒意。
陈凌也抓着手机的指骨收紧了,低声叫她:“姐姐?”
江半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柔声答:“我在。”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陈凌也抿着唇,想了想说:“姐姐,我本来想当面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但总之我解决了,我和陈景阳摊牌了,和他们再无瓜葛了。”
“嗯”江半眸心闪动:“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你森田松子病逝的消息你还好吧?”